近日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在无方宗内,仙门各派长老超度了陆九娘之后便被屠杀殆尽,凶手是李自寒。但他拒不承认,奔逃在外。
二是万象城公开“玄黄之陵”所在之处。修仙界众人纷纷涌入无方城。
姬容在客栈休整了一日,算是自在。
秦素不明白,“你好像在等什么?”
“快了,再等等你就知道了。”姬容说。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
是客栈的那位老板,芍姬。
“有事吗?”姬容问。
秦素也凑上前去。
但芍姬只看着姬容。
“仙子长得,特别像我一位死去的故人。”芍姬说。
“你与女子搭话的方式还真老土。”姬容面无表情道。
芍姬掩面轻笑,“仙子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也是女子啊,什么叫我与女子搭话?”
“你是女子……”姬容好整以暇看着她,“男儿身却披着女子皮的,也叫女子吗?”
秦素自然也毫不诧异。这人修为不上不下,想窥见他的记忆不难。
“你……”芍姬被戳破了身份,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哼,既然被你看穿,那便无需再装。”她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不再似之前那般娇柔。
顷刻,她变作一个英俊男子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不羁。
他身上的女装瞬间化作一袭黑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一头长发也束了起来,更显利落。
姬容看着他的变化,微微挑眉,“你这藏头露尾之辈,究竟所图为何?”
“我……我这样并非是藏头露尾!”他咬牙道。
“那你为什么……”秦素问。
“总之……这个不关你们的事!”他面色不虞,又变回那风情万种的女老板模样。
“仙子的母亲,可是泶山乔蘅姐姐?”芍姬问。
很少人知道乔蘅。
姬容歪头看他,目光审慎,“是。所以呢?”
芍姬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与你母亲乃是旧相识。我本是泶山一朵芍药花,快要旱死时,是她将我带回家中重新栽种,日日照料,我才活下来。是若不是你母亲当年相助,别说是修成人形,恐怕我早已没命。”
姬容和乔蘅长得有些像,而且芍姬是妖族,自然可以感知到她们之间的血脉传承。
姬容对他的疑虑尚未消除。
可是若是和乔蘅有关,她不介意多些耐心。
只是她没想到,将近过去四百年时间,还有人记得乔蘅。
泶山。
她曾听乔蘅说过的。乔蘅总是满眼眷恋地同她说起自己的家乡。
泶山巍峨耸峙,直入云霄,山体峻伟,终年被缥缈的云雾所萦绕,仿若与苍穹相接。而山之麓下,是一方恍若世外桃源般的尘世净土。
此间河渠交织如网,澄澈的溪流潺潺湲湲。河面上,轻舟徐徐,船头的渔夫闲适安然地撒网捕鱼。两岸是错落有致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在微风中款款摇曳,逸散出缕缕稻香。
小镇依河而筑,白墙黛瓦的屋宇鳞次栉比。青石铺就的街巷中,人影憧憧,喧闹非常。
和世间所有人一样,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几百年来,姬容竟不敢踏足那片土地半步。
“泶山怎么样?”姬容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很美。”芍姬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找我,又是为什么?”姬容问。
芍姬道:“我知晓你欲前往无方之方。可是无方之方的界门没那么容易打开,而我却知道破解之法。只要你帮我找到庚桑云,我便告知于你。”
如今所谓“玄皇之灵”之地已经被万象城公开。修士们趋之若鹜。
来他这个客栈投宿的,都是奔着那“玄皇之灵”去的。
所谓的玄黄之灵,其实就在无方之方。
他知道内情,也赌姬容知道。
看来赌对了。
姬容眉头微蹙,“我为何要帮你?”
她自己的事情尚且自顾不暇。
可话虽如此,她脑海中闪过一些往昔与乔蘅在一起的画面,似乎有什么在心底拉扯着她。
秦素在一旁轻声道:“主人……你都不问问庚桑云是谁?”
姬容思索片刻后,“庚桑云是谁?”
*
林惊池回到风岚涧的时候,沈清宵正手持水瓢,悠然地给院子里的草木浇水。
他身姿挺拔如松,一袭白衣胜雪,全然一个不沾尘世烟火的仙人。清冷的面容质若冰雪,透着一种让人不敢轻易接近的疏离。
林惊池望着他,暗自观察,只见他神色平和,举止从容,状态看上去似乎不错。
林惊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姬容姐姐说得没错,他果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执明仙君?”林惊池小心翼翼地喊道。
沈清宵闻声转头看向他,面色依旧平静如水,那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波澜不惊。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林惊池还是放心不下,眨巴着眼睛试探着问道。
“为何这么问?”沈清宵微微挑眉,语气冷淡。
林惊池心中暗忖,看来他还记得自己。
“没……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身体不适,有人托我来看看你。”
“有人?”沈清宵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林惊池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哎呀,沈清宵他向来独来独往,能有什么朋友啊!差点就露馅了。
“啊……就是您的师弟玄朔道君啊。”林惊池连忙找补道。
不管了,谁能用就谁上吧。
林惊池觉得自己自从遇见姬容,说谎的本事真是与日俱增。
“是吗?”沈清宵漫不经心地应着,心思却始终放在眼前那株嫩绿的树苗上。
林惊池见状也好奇地凑过去:“这棵是桂树。仙君为何要种树?”
“风岚涧没有桂树。”沈清宵淡淡说道。
林惊池听得一头雾水,满脸困惑。
就算风岚涧没有桂树,他也不至于补上吧。他什么时候这么闲?
沈清宵会有这么闲吗?
林惊池还想打听两句,却听沈清宵道:“你说,琴台放在亭子里好,还是水榭中好?”
林惊池仔细想了想,“依我看嘛,这琴台放在庭院的亭子里就很不错呀!您想啊,亭子周围有花有草,还有那微风轻轻吹着,花香飘来,在这样的环境里抚琴,多惬意多舒服呀!”
“有理。”沈清宵认真考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