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踮了踮脚尖的宋云珠眯起眼睛望了过去,随后笑着放下脚跟说:“我能清楚的看到六颗,还有一颗模模糊糊的能看到,感觉是有个亮点。它们就像个杓,乍一看,和北斗七星很像,但北斗七星没有这么密。不管能看到几颗,咱们进屋吧,安容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一说完,宋云珠就拉着李安君回了堂屋,俩人坐在点了柴火的陶盆旁,边揉搓麻线边等李安容回来。
在往陶盆中填了四五把菽秆后,俩人在“咚…咚”的敲门声中,一起去开了院门,看到李延寿提着灯笼把李安容送了回来。
“兄长,家里有烧好的热水,喝点水再走吧。”宋云珠客气的说完,侧身请李延寿进来。
李延寿忙摆了下手拒绝道:“水,我就不喝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赶紧回去休息吧。无疾呢,怎么没见他?”
“他刚吃完饭就睡了,白天跑了一天,晚上就睡的早一些。”宋云珠笑着回答后,举着灯笼送了李延寿一段,然后和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安君、李安容一起回了家。
浑身透着凉意的李安容赶忙跑进东厨盛了碗热水捧在手中,慢慢喝着坐到火盆旁讲起了婚宴的情况。
把双手搭在火盆上方的宋云珠笑着听完后,转头看了眼搓着双手的李安君问:“安容,再过七天就是你和你阿姊的生辰了,你是想吃炙羊肉还是羊肉汤饼?”
“嫂嫂,这又不是整寿,没有必要过。”李安容低声说完后,把头转到一旁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宋云珠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便笑着站起身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说,那就做炙羊肉吧。安君,我先去看看无疾,等下,你来关门吧。”
“嫂嫂,好的。”李安君轻声回应完,随后在宋云珠走进东夹间后,拉过李安容的胳膊看着他带着悲伤的眼睛问:“安容,你怎么了?是想阿翁、阿母和次兄了吗?”
映着火光的泪珠瞬间从李安容的眼睛中掉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讲:“阿姊,你怎么知道?”
平静的心田里再起波澜的李安君抬起袖子帮李安容擦着泪珠低声回答:“安容,我也想他们,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对着嫂嫂哭过一遍了,她说等柳树发了芽,就带着咱们去给他们上坟。我是个小女子,遇到伤心事可以哭一哭,你是男子汉,是不能轻易掉眼泪的。”
“阿姊,你这是强词夺理,我…我想家人了,我当然也可以哭。我今天特别羡慕张越,不是羡慕他家宾客众多,而是羡慕他在成亲时,他的阿翁、阿母都在。想想我,阿翁、阿母、次兄都不在了,长兄还在长安城服役,我想到这里就觉得难过、就想哭。”撇着嘴的李安容刚满脸委屈的说完,又趴到案上低声哭了起来。
同样伤心的李安君赶忙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安容,你就不要哭了,要是让嫂嫂听到,她还得出来哄你。你还记得长兄之前说过的话吗,他说咱们是活着的人,阿翁他们是已经死去的人,活人跟死人之间,缘分已经断了。”
“阿姊,我是真的想他们了。”李安容低声说完后,转身搂住李安君的腰身继续哭了起来。
沉浸在悲伤中的俩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东夹间门口的叹气宋云珠,她默默的站在那里,等到李安容哭完后,才又悄声退回了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