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尾的陈显见李卿从坐上车便不停的叹气,忙推了推他的胳膊问:“李卿,你是怎么了,再叹下去,我的头都要跟着爆了。”
“唉,是我大父见安容和沅儿定了亲,便在我阿姊上个月出嫁后,张罗着让我阿母、伯母、婶母一起给我相看。再看下去,我的头也要爆了。”李卿说完,又倚靠在车框上继续叹气。
听够了叹气声的陈显只得继续再问:“那…有没有你喜欢的或者合适的?”
双眼无神的李卿摇了摇头低声回答:“没有,那些女孩们几乎都不识字,她们要么是我舅父家的女儿,要么是我伯母、婶母家那边的拐着几道弯的亲戚。陈显,说实话,我还是有些羡慕你和安容的,不管怎样,最少安君阿姊和沅儿都是读过几卷竹简的,不至于你们说的,她们听不懂。”
陈显听完只得细声宽慰他:“呃…李卿,你…呃…总能遇上合适的,先不要急,你大父疼你,只要你不点头,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李卿当即苦笑了起来,当初自己和王月牙之间的亲事,不也是李婴和次婶母不顾自己的反对而强行做的主吗?
从那件事他才明白,家里的这些孩子,无论是貌美的李葵,还是读了几年书的自己,以及还未长大的女弟、男弟们,都将会是李婴包括自己的阿翁在内的这些长辈们手中的棋子,是等价交换的筹码。
即使自己是个筹码,他也希望能够遇到另外一个可以互通心意的筹码,而不是被随意的丢进一滩烂泥里,过上相看两生厌这种令人痛苦一生的生活。
看着李卿时而自嘲的笑笑,时而绷住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的陈显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扬起脖子“哞哞”叫了两声的黄牛停在张家敞开的院门前时,听到动静的张福、张越等人笑着迎了过来。
跳下牛车的三人赶忙向张福作揖行礼,随后再一起朝其他人拱手问安。
“你们不用跟这些毛小子们客气,越儿,去帮你兄长把牛牵进院子里。”张福笑着吩咐完,张越连忙从李缓手中接过了鞭子,跟在众人的后面往院子里走。
由于李家的成年男人都在外地服徭役或者兵役,张福便早早的把妆奁装在了自家的三辆马车上,等下只需要把装着张沅平日里穿的四季衣物的两个木箱抬上李家的牛车即可。
喝过一碗水后,张越和其他张家子弟一起把两箱从堂屋抬了出来,然后再由李缓、李卿和陈显搬到牛车上。
之前还觉得离张沅出嫁还早的张福看着远去的车辆,心中生出了百般不舍和酸楚,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仿佛张沅昨日还是个缠着自己撒娇的小女儿,两日后就要嫁到别人家做新妇。
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引起了邻里们的注意,尤其是那些八九岁的孩子,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车队的后面到了李家的门口,然后在讨得一把炒菽后,又欢呼着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