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是被疼死的。
死前无人问津,唯有弑杀的阵法陪在身畔。
他口中念念有词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叫阿渊,声声泣血,却不见其人。
一开始布置阵法的时候,暮成雪还有些疑惑,这阵法为什么不是八十一日,九九归一,听着寓意多好。
如今感受到了那份彻骨的疼痛,他这才觉得,写下这个阵法的人,多少有些良心,还知道减少阵法带给献祭之人的痛苦。
是真的疼,还好周围没什么人,听不见他的鬼哭狼嚎。
如若不然,他皓月仙尊的名头,死后还要被人嘲笑一番,清冷人设碎了个彻底。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好在,他死后的名声保住了。
也不亏,不是吗。
阵法在四十五日的时候,两相对峙,谁也不让谁,暮成雪拖着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勉强挣开混浊的眼睛,他能感受到阵法的变化。
也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所做的一切估计都会功亏一篑。
可是,他身上已经没有能够支撑阵法运行的东西。
得不到自己的支撑,阵法果然有逐渐削弱的架势,他看着湛蓝的天空,忍不住想,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若是让这个阵法就这么前功尽弃。
到底对不起自己疼了那么长时间。
如若不然,透支一下灵魂?
他跟自己打着商量。
反正这具肉身已经臭了,好像再糟糕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暮成雪回想着,自己痛了好几天耶,感受着自己的肉被一片片割下来,血液被抽干,骨头被碾碎。
这些都是好可怕好可怕的经历。
再透支灵魂,别了吧。
都这样还不够,那这修真界要不是还是死了吧,可能天命如此。
谁不怕死呢,他也怕呀,他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小徒弟储物袋里还有一个木马。
当时被自己发现的时候,阿渊那心虚的小模样,现在想起来都想笑,生怕自己扯他耳朵。
他虽然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那东西,总觉得羞耻,但是,若是小徒弟强烈要求,撒泼打滚的话,他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也可以体验一下嘛。
他还有好多年的寿数,若是不尝试一下,虚度光阴呀。
还有好多好多事儿,可惜了,他可能不能陪着徒弟体验了。
暮成雪手里死死的攥着一块绿色的东西,不愿松开,想着,透支灵魂应该很疼吧,要不还是算了,他作为仙尊,能为修真界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
那群狗东西,之前还骂他呢。
说什么他与魔头颠鸾倒凤,被翻红浪,这他倒是认。至于那什么勾结,出卖修真界,德不配位什么的,他觉得那人脑子可能没开化。
越想越生气,要是能出去,他得挨个上门揍一顿。
让他嘴碎。
暮成雪自认为这么大度,应当够了,他真的怕疼。
很怕很怕。
他最爱的阿渊都没舍得让自己疼的。
所以,要不算了吧。
就这样,修真界自求多福,要是一不小心死了,那也不错,至少自己不孤单嘛。
他闭上混浊的眼睛,他真的好累,好疼,但是又不想睡过去。
他有一个奢望,想要临死前,再看看徒弟。
手里握着玉简,他想用灵力叫他,却突然反应过来,他的灵力用完了呀,如何还能联系徒弟。
阵法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屠糜阵法见与他抗衡的阵法弱了下去,一不做,二不休,拼尽全力反抗,阵法的阵脚崩塌,接着一寸寸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