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狐疑不已,老祖宗嗔怪道:“原来你早醒了,那你不下来自己走,累得我……”
就在说话之际,天空惊雷声声。后藏室的阴气与天上的凛然正气交融,正是阴阳互冲之时。只看着冥灵树上的阴魂骤然凝结成一团,逐渐形成了龙卷风的形态,阴兵的脸在最外层,狰狞扭曲,看着俨然像一个巨大的阴灵壁,他们嚎叫着,充满了怨念。
阴灵壁缠着冥灵树的主杆,缓缓旋转,向上。因为阴气积聚太厚,无根水打不散它们分毫,看似天雷和地阴两者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我看得心惊肉跳,仿佛自己正在自然灾害现场,言语已无法形容这情景的壮观,嘶嘶的雷声幻化成无数银龙!冥灵树遭到了猛烈冲击,一瞬间巨大的声波,包裹着万千鬼哭的声音,即便我们捂住耳朵,也能感受到大脑包括心脏的气血涌动,一时之间也是痛苦万分。
突然的,一具干尸从天而降,紧接着两具……三具……冥灵树上的棺柩一副副坠落,尸体四散,有的当着我们头砸来,我们慌忙沿着石幔退到了能躲避的缝隙里,然而和我们一样避难的虫爷偏偏也躲在这缝隙之中,一下子身上又爬了不少,真是欲哭无泪。
干尸被急剧流转起来的阴灵甩出,砸在了我们躲进的溶洞缝隙里,外面乱成一团,好像电影“2o12”,世界末日来临,天地骤变之景。
这一切来得突然而猛烈,阴灵壁旋转得越来越大,原本在地上的腐尸也被带了起来,一些脆弱的冥灵树枝也无法幸免,一根根的成了弑杀的利器,如果不是刚才我们溜得快,指不定现在卷入其中,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处。
怕是外面被带起来的枝条在快旋转中,冲进缝隙,要了我们性命,老祖宗大声喊着,让我们脱下身上的鲛革,挡住缝隙。石幔后的缝隙其实是个小洞,尚且活动方便,我和宝财退去鲛革,三人把缝隙口子挡住,一会儿的时间阴灵壁就像一条孽龙似的,完完全全冲破了无根水,我们心惊胆寒聚拢在一处,彼此找到一点大灾之时的慰藉感。
冥灵树的大部分树干都被破坏了,我们虽离山眼不远,但还需要攀附着上去,这一下,前路渺茫,众人看着忧心不已。
鲛革上时不时出巨物砸过来的声音,砰砰砰一片,扰乱人的心智。蓝鹊溪看我们不好应付,也过来帮忙,她摁住皮革的角。
此时此刻我们的处境十分难,山眼之外的天似要崩塌下来,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一道道火光在天空中闪亮。我期待它的阳性能克制了阴兵,却又畏惧于这种自然的力量。然而二者争斗,总要分出胜负,一道明亮刺眼的闪电窜入阴灵壁中,一瞬间响彻天际的声音在后藏室直吓得人手一松,折断的枝桠趁此飞了进来,我心一紧,枝条朝着坐在地上的陈醰而去,想抓已抓不住了。就在这时,小道士双眸一凛,单脚铲起那具被甩进来的干尸,接着用力一踹,干尸的躯体直接打开了那根枝桠。
众人吁了一口气,陈醰反应过来,大骂道:“流子,你特娘的会不会守门?差点把你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哥们给坑害了啊!”
我给他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重新摁住鲛革,山眼上的厚云已团团聚拢,它们孕育着更加强大的一击。阴灵壁毕竟也是积聚了几百年的阴邪之气,天雷虽猛,一时也奈何不了它。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倏地,眼前几道剧烈白光灌入,光照亮了周边的一切,比白昼还要亮了几分。我双目顿感刺痛,本能闭起眼来。刚才的惨亮,让我们短暂性失明。紧接着轰然的一声,像是剧烈的爆炸现场,震得我耳朵和鼻尖一热,七孔渗血。
周边所有的声音轰轰的,听不清楚,但是隐约可以分辨,里面有无数的嘶叫声,好像还有什么烧灼起来的声音。我脑子嗡嗡作响,好不容易定神,就看身边老祖宗一副愕然,我随着他目光而去,缝隙之外,刚才猛烈如龙卷风的阴灵壁骤然消散,零星的阴兵身体不断被拉长……拉长,最后消散在冥灵树烧灼的枝干上……
我心头一凛,着火了!枝桠上有点点的火球,冥灵树被对半劈开,一切结束得那么快……我默默然站起身,却听得树下有人对天苦嚎着。
老祖宗放下鲛革,走到缝隙前,我随他而往,只看冥灵树下,被阴灵壁卷起的树根上,一团黑影跪着,他的周边满是被卷得七零八落,残缺不堪的尸体。他双手抱着头,绝望望着天空,红眼里有不甘心……此时此刻,他或许没法子相信,天并不容他。
古人常说:“雷火是上天给恶人的惩戒。”司马岩生前胡作非为,双手沾满鲜血,所以阴间也不收他,如今的他变成这样一团虚无的黑体,在自己的痴心妄想中,永世不得生。
小道士说司马岩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可就是太聪明,所以造成了物极必反的局面。墓葬之地是于人长眠的地方,他弄死了太多人,怨气太重,以至此地风水失衡,龙气在天狗食日时产生巨变,最后导致阴阳对冲。
说话之际,又有一道闪电从劈开的树缝直直而下,幻化成银龙,嘶啦啦的,贴着地面攀上了司马岩的黑体。一瞬间黑暗交杂着白光,在司马岩的身躯里蹿动,只看着白光从黑体里迸而出,随着一声巨响,司马岩最终与龙同生,随龙而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