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店家都这么说了,胡惟庸心中顿时明白,今晚自己必须和郑清川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一间房了。
胡惟庸面色惊恐地思索一番后,壮着胆子与店家说道:“眼下生死攸关之际,在下纵然心有惧意,也决不会临阵退缩,只是今晚与这郑清川共处一房,大师你可有法子能保在下无恙?”
“大师您若束手无策,那你只能寻一个伙计和他睡一起了,在下今晚去马厩里凑合一夜也不是不行了。”
朱重八心中一阵暗笑,这胡惟庸上一刻还说的慷慨大义,下一刻便是马厩过夜,要是让这种人做了大官,那元廷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店家闻言眉头紧锁,手托下颚,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良久之后,店家才缓缓说道:“倒还真让我忆起一个法子,我师父曾给我留下一炷香烛,言此香是由极为珍稀的龙涎犀角所制,若将其点燃放置身旁,便可令那厉鬼冤魂不敢靠近分毫。”
“然而此香燃烧不了一整夜,至多不过三个时辰便会燃尽,所以你务必在丑时鸡鸣声响起后点燃,这香方便能保你到卯时日出破晓之刻,如此一来,今晚这厉鬼便对你无从下手。”
一听有法子能保自身周全,胡惟庸顿时欣喜若狂,急不可耐地问道:“那这龙涎香现在放在何处?”
“客官莫急,龙涎香就在这账房中,我给你找找。”
随后,店家迅速转身,在账房那几个散发着陈旧气息的木柜中仔细翻找起来。
不多时,店家便成功找到了,二话不说,直接将其放在了胡惟庸颤抖的手上。
只见那龙涎香呈小巧的圆锥形状,整炷香竟还不及一个大拇指长,灰白色的香体之中零星掺杂着点点黑斑。
胡惟庸收下龙涎香后,对着店家尊敬无比地鞠躬作揖,那模样简直将店家视作了再生父母,眼角竟似有泪花闪烁。
“小生在此谢过大师,今夜过后小生若是安然无恙,小生必定......”
店家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客房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我先让小二带你们去房间,你们将这两份糯米大葱放在床下,然后我就让人将这书生搬到房间里去。”
“切记,今晚子时过后,谁都不可踏出房间半步,不然生死难料。”
店家神色肃穆地说着,随后紧盯着胡惟庸,眉头紧皱,“你今晚点燃龙涎香后更不可下床,明日等那书生起床出去后,你再把糯米大葱拿出来。”
胡惟庸连连点头应承,“今晚哪怕外面天塌了,在下也绝不会下床一步”
店家最后神情严厉地补充了一条禁忌,“还有,就算那书生真的是鬼,你们也万万不可拆穿,这种鬼成了气候,你若是拆穿它,轻则伤及性命,重则祸及子孙后代。”
三人尽皆点头答应,随后拿过糯米大葱,准备离开账房时,朱重八突然转过身,对着店家出声问道。
朱重八双手合十,脸上满是好奇,问道,“贫僧斗胆,敢问大师出自何门?竟对这些鬼神之事知晓得详细,以大师的能耐,不该屈居在这小小的驿站中当个店家掌柜。”
店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在下年少时有幸在全真教门下当过几年弟子,学过些皮毛罢了,奈何我愚钝至极,无半点慧根,学了几年便被师父扫地出门了。”
店家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重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居然是全真教的大师,贫僧有眼不识泰山了,今日大师仗义出手相助,他日贫僧定会在佛祖前为全真教诵经祈福。”
此话一出,房中三人皆面庞微微抽搐,店家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那在下就多谢小师父了。”
随后胡惟庸和汤和连忙把朱重八推出了账房,害怕朱重八这狂僧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到时要是惹恼了这店家就坏了。
......
随后,三人依照店家所言,被店小二带领客房中,待小二走后,胡惟庸刚准备把糯米大葱放下,朱重八突然伸手猛地抓了下两碗糯米。
胡惟庸被朱重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急忙伸手阻拦,“朱兄!你这是作甚?今晚这糯米可是关乎咱们的性命啊,万万吃不得啊!”
朱重八看着手上的糯米水,舔一口,笑道:“只是太久没尝过糯米了,想沾点水回味回味。”
胡惟庸和汤和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无奈和无语,对朱重八这难以捉摸的心思感到十分困惑。
三人刚放好,就瞧见两个驿站伙计抬着郑清川上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把郑清川放在床上后,便如同见了恶鬼一般,撒腿就跑,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看着那两个伙计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胡惟庸怒骂道:“这等胆小如鼠的凡夫俗子,还不知这郑清川是人是鬼就吓得这般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