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回想起历史也不怪刘基如此,此刻刘基虽然被大都之中的官员赶了出去,但也见过元顺帝与脱脱的励精图治,所以心中依旧觉得元廷有救。
此时的刘基终究还是年轻,等他遇到了方国珍,他才真正体会到世间险恶。
龙霄君眼眸中浮现几分好奇之色,手指轻轻敲打着圆桌。
“如今蒙古贵族与那些贪官污吏皆是蛀虫,在天下百姓身上吸血,搜刮着民脂民膏,北方民不聊生,南方年年造反,先生为何还会如此为元廷着想?”
刘基思索一番,谨慎地说道:“这皆是那些奸臣官宦所为,当今圣上与丞相齐心协力,奋发图强,欲求天下太平,真君或许能助元廷一臂之力。”
“先生有所不知,我给了元廷三次机会,如今已去两次,我还会再帮他们一次。”
龙霄君将茶壶内的茶叶倒出,煮碎的茶渣出壶后随秋风吹去,待到壶中沸腾,刘基便见一缕云雾拖着嫩茶,没入沸水之中。
“倘若元廷依旧做不到,那便只能顺从天下大势,代代新人换旧人了。”
刘基见状,对龙霄君的自信从容愈发感到惊讶,“真君对这天下大事就如此有把握?认为万事万物皆在自己掌控中?”
“正是因为没把握,所以我才来找先生。”
就在刘基以为龙霄君会自信十足的说有把握,他都准备好下一段说辞时,龙霄君却突然说了一句意想不到的答复。
刘基神色惊愕地看着龙霄君,以为祂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但此刻龙霄君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神色极为肃穆地与刘基对上目光。
“真君,伯温虽有几分薄才,但......”
刘基话还未说完,便被龙霄君抬手打断,指了指圆桌上,只见不知何时,那圆桌上出现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
刘基低头望去,仔细观看一番,发现天南海北在地图上尽皆有记载,其中还有许多自己没有听过的地方。
龙霄君缓缓问道:“先生,你觉得当今世上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刘基没再感到疑惑,他如今十分清楚,龙霄君所说的问题皆有深意。
刘基思索一番后,认真答道:“若说晚生亲眼见过的,那自然是三山五岳,若说活物动物,那便是色目商人带来的大象或者东瀛附近的大鲸,若要论古往今来与神话传说,那便只能是鲲鹏。”
语毕,刘基便见龙霄君手中凭空出现一支毛笔,祂以周身浮云为墨,落笔点在地图中的江北行省濠州路上。
随后龙霄挥毫而出,画出一条很粗很粗的白线,在地图弯弯曲曲地蔓延着。
白线越过元大都,再从元大抵至草原,旋即继续往北方而去。
刘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只见那白线甚至跨越了史书上苏武牧羊的北海,依旧没有停止,最后抵达最北方,一个刘基都闻所未闻的地方。
若要寻个词语称呼此地,那应该就是北冥。
“真君,这线条是何意?”刘基见龙霄君停笔,颇为不解地问道。
地图上的白线虽然有些曲折的,但也是直通地图最北方,一眼看去,既不是什么符号,也不是什么文字。
只听龙霄君说出一句刘基今晚听过最癫狂、最无法理解的话。
“这是我的身躯,但还不是全部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