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府邸中其他秃驴跑出来,可就大事不妙了,我可不敢在这把他们都杀了。”
张正乾此话一出,众人方才如梦初醒,想起这半死不活的伽玺真可是密宗上师,还是大都来的上师。
倘若自己等人再留在此处,一旦被他人瞧见,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丘致平听罢脸色阴沉如水,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他脸上不见丝毫感谢之意,只有满满冷漠。
而其他全真弟子则神色恭敬,齐齐朝着张正乾二人抱拳作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随着丘致平匆匆离去。
兰静璇见师兄弟纷纷离去,随后向着张正常盈盈一礼,“张道友今日大恩大德,静璇铭记于心。”
言毕,张正常笑着点了点头,兰静璇也不再耽搁,转身匆匆迈着快步离去,身影很快隐没于道路尽头。
待兰静璇离开那片是非之地后,方才惊觉自己的衣裳早已被汗水浸透,原本宽松道袍此刻紧紧贴着自己肌肤,黏腻难受。
而其他全真弟子皆紧绷着脸,额头上冷汗如豆般直冒,脚步匆匆如风。
走了许久,待众人彻底望不见那宅院后,这才如释重负,稍稍安定下心神来。
就在这时,兰静璇猛地顿住脚步,看向丘致平问道:“丘师兄,那群邪僧光天化日之下连官府巡检都敢下杀手,这密宗在当真是无法无天了吗?”
“师妹,当今这世道正是他们一手酿成的,什么世俗道德,对他们而言毫无约束之力。”
丘致平闻言停下了脚步,双眉紧锁,脸上顿时蒙上一层忧色,“方才那位上师是密宗内权势最盛的萨迦派之人,莫说杀几个巡检,即便他们对达官贵族出手施暴,也不过是拘禁两日罢了。”
“他们难道连蒙古贵族、当今皇家也敢打吗?”兰静璇秀眉高挑,似乎有些不相信丘致平所说。
“十几年前,这些番僧甚至敢在大都城中当街殴打王妃,狂言圣上亦要受其斥责,更何况区区一个王妃,而事后圣上不仅未怒,还令王妃前往宣政院向番僧赔罪致歉。”
丘致平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无奈与愤懑。
“他们这般肆意妄为,元廷中的达官贵族怎能容忍?” 兰静璇美眸中瞳孔微缩,小嘴圆张。
“如今元廷皇室皆是密宗弟子,而藏地被他们统治了数百年,坐拥当今元廷半数的土地与财富,一手掌权一手执刀,他们又有何不敢的?”
丘致平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百年前祖师们能让元太祖归信全真,我们全真也能如此横行无忌,可惜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兰静璇闻言,秀眉紧蹙,那美丽的脸庞上满是严肃与质疑之色,厉声道:“难不成师兄修道,也只是想如那群邪僧一般肆意杀人,丧尽天良不成?”
“师妹,待到你发现自己面对他们束手无策,无法反抗之时,你也会如师兄这般想法的。”
丘致平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兰静璇,声音低沉而压抑。
“没有人愿意成为任人宰割的一方,哪怕是我们全真,哪怕他们是和尚。”
兰静璇听罢便不再多言,只听临近黄昏晚风的悄然吹过,吹周围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当今世道叹息。
不多时,全真众人便寻到了一座客栈。借着全真教颇具威名的度牒,众人未费多少周折,很快就在这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内住下歇息了。
就在众人鱼贯上楼入住之后,兰静璇忽地叫住了一位正欲匆匆离去的店小二。
只见兰静璇面色凝重,俏脸上透着丝丝焦虑,朱唇轻启,“小二,你可知无为县当下还能住人的客栈有多少座?”
那店小二被这清冷的女道士叫住,先是一愣,不知这位年轻貌美的女道士所问何意。
但店小二瞧见女道士手中晃动的铜钱时,眼神顿时一亮,赶忙应声道:“回道长的话,虽然前几日因为飓风,县中有不少客栈都遭了灾,但就小的所知,咱这街坊附近就还有五座客栈在开张。”
兰静璇闻言秀眉高挑,脸色愈发苍白,犹如一张无瑕宣纸,她不再言语,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小二离去。
兰静璇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客栈外来往的行人,心中反复思索着刚才的一幕幕。
倘若这小二所言不虚,那这些番僧并不是找不到客栈,他们只是想以此为由头,去强取豪夺,以杀人取乐罢了。
兰静璇眼中闪过一抹深深的愤怒与忧虑,张正乾和张正常都不敢杀这些番僧,官府对他们而言如同虚设,元廷也对他们马首是瞻。
那谁才能惩戒这些人间恶鬼?
兰静璇渐渐思索起来,若这庐州城的龙霄真君是真的,祂能否杀尽这些番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