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怪你,你父亲来了一样也要栽跟头,即使你不踩这里的坑,后面还有其它的几个坑。”
听着这位亦敌亦友之人的安慰,可汗的长子突然笑出了声。
“你就是这么安慰人的,还有我要强调一遍,我阿爸是这片草原上最强的头狼,若是他在这里,你们不会赢的。”
“无所谓,你还有什么要说吗,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额吉(母亲)是个玻璃心,帮我留个全尸,让她也不要太伤心。”
“好,我会让人用绳子绞死你的,你的尸体会让你的侍从尽快送回草原。”
燕世子离开了帐篷,外面的血腥味让他皱起了眉头,他很讨厌父亲的那种唯暴力论,他之前总认为那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懈怠于思考的处理方式。
草原和中原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双方在不理解之间积累冲突,然后爆发冲突,再互相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等待下一次冲突的爆发。
他知道父亲这次就是在向他展示,他之前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建立的体系是有多么的脆弱,以及自己的这种暴力的方式是有多么的便利。
“只是父亲啊,这次又有好多人回不了家了。”
燕世子将手掌摊开,雨滴自天空落下,打湿了他的盔甲,随后竭尽全力的冲刷着地上的血水。
建安七年的十月,秋天清爽的风将捷报连同菖蒲的师父师兄一起送了回来。
男孩看着那绵延到视线尽头的队伍,军伍成行,盔甲被卸下放在牛车之上驮着,长矛则是被士兵们扛在了肩膀上。
相比较于离开时满怀期待中带着的恐惧和紧张,回来的队伍肉眼可见的安静了下来,军士们似乎都想要分享彼此之间幸存下来的喜悦,但是想到那些长眠在关隘的战友们后,又只能将这股劫后余生的淡淡喜悦压在心底。
菖蒲从过来送药材的老板口中得知,师兄和师傅大概也会随着这批队伍一起回来。
柏溪镇周围是有一些农庄被整体征调出去了不少农夫的,当这些人的家人到百草堂来订一些驱虫和治疗风寒的药材时菖蒲才知道。
这些随军征调的民夫和工匠不会直接沿途解散,而是需要全部到达梁城下的大营之后才会解散,这实际上也可以理解,毕竟甲士的盔甲和军队的辎重还是需要人去搬运的。
菖蒲听这些有家人也要随军路过的人家在那里探讨需要准备些什么,事后还专门去问了一下师娘,结果对方只是不咸不淡的让他自己看着办。
菖蒲听这些人传的越来越玄乎,说什么他们的某个远房亲戚就是在这个时候受了老罪了。
还有什么到了那大营之中的伙食都是郡县调配的,所以非常的凑合,要是放人放的晚了一些,比坐窑子都苦。
菖蒲想了想回来之后师兄面黄肌瘦的模样,最后还是随大流去买了点米和面,还有用醋熬制成的醋布,以及两瓶酒水和一些果干,再在家里面寻出来了两人的两套衣服。
然后将这些东西缩缩减减,缩到一个人可以背负的重量后,就提着东西和那些等待家人的农夫一起来到了那队伍必经之路的小山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