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暴揍垃圾人(1 / 2)

中秋节近了,由于一连多日细雨绵绵,工程便暂停下来,有的打工者回家与老婆团聚去了,还放话说要把黄段子里的方法好好体验体验。余下的几个人,有的年过三十还光棍一条,有的正与妻子闹离婚,还有的是被工头指派看守工地……当然了,还有梦毒。

四姐夫催梦毒回家一趟,还明确提醒他,按照习俗,他应当去苟宅子村一趟,去未婚妻家送节礼,还说中秋节是个大节,得认真对待,不能被未婚妻家及邻人挑出短处。

梦毒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没有更多的话回答四姐夫,只有两个字:“不回!”

四姐夫没了法,只好托人捎话,说梦毒不愿回去给未婚妻家送中秋节的节礼。

漏风潲雨的工棚里,余下的几个人闲极无聊,不知如何挥霍那些阴雨霏霏的时光,夜晚,谈女人,白天呢,只好喝劣质酒,打扑克,似乎他们生来就是出苦力的。

在这里,梦毒却越来越成了异类,他从不、也无意去融入那些人的穷乐之中,书籍成了他最好的朋友,他与她们对话,他与她们交流情感,有时候,他还会拿出小笔记本,记下身边新近发生的有趣的事儿。那些人偶尔免不了是会打趣他的,甚至还邀他同玩一把,他虽然能够看穿和领悟那些人的热闹,但却拒绝了,他不去凑他们的热闹。

那些人中也是有敏感之人的,悄声对别人说:“他是看不起咱们哩。”便有别人接言:“猪鼻子插上葱装大象,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人,进过局子进过看守所,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咱们呢?”可见,在这些人的眼里和心里,进过局子进过看守所的人一定是作过恶的坏人。

四年多后,当梦独发现他其实是可以与这类人打成一片并仍然可以不失自我时,他想,当初,自己表现得委实是孤傲了一些。可是他又有些庆幸地想,那个时候,如果他一朝融入其间,可能很快就从内到外成了他们中的一员,再无蜕变的可能。

嘈杂,潮湿,臭气,蚊蝇,秽语,浓痰,烟雾……充斥着不大的工棚,在工棚的空间里撑和着,漫漶着,越来越浓烈,浓烈得溢出工棚之外。就在这间工棚里,梦毒如一朵荷花一般,含苞待放,轻吐着他自己独有的芳馨。

那些打扑克的人每个人又点燃了嘴里的烟卷,劣质烟的烟气更浓地在工棚里回旋,呛得梦毒咳了几声,他将手中的《中国青年》杂志放到铺上,起身端起茶杯,去不远处的灶棚续添茶水。

可是,当他回来重又坐在铺上拿起《中国青年》杂志时,却发现杂志不仅被他人动过,更可气的是,他刚才看的那一页及未看的下两页已经不见了踪影,分明是被人扯掉了。他只觉得一股热血腾地一下窜到了他的脸上、头上。他手拿杂志如疾风一般几大步到了牌圈边。

“谁动过我的杂志?”梦毒怒声问道。

一时无人作声。

“我再问一遍,谁动过我的杂志?”

打扑克的人不想当出卖他人的人,还是没有作声。

梦毒一把抓过桌上那些扑克牌,狠狠朝工棚外掷去,并将手里剩下的几张牌撕碎。一连几天,他心里就窝着无名之火,这些无名火既是被工棚里的气氛所致,还是被四姐夫催他去苟宅子村那个女人家送节礼所致,他早就想发出来了。

大伙儿料不到梦毒的火气如此之烈,想到这小子曾进过局子关过看守所,心里便都有些忌惮,没有人愿意出头去回怼他。好在,有两三个人作出帮梦毒的样子,他们互相看着,互相问着,说刚才谁去过梦毒的铺位那边来着,说好像是老朱去过。

梦毒当然没忘,老朱正是那天夜里偷摸他脸蛋儿的猥琐之人。

梦毒问:“老朱呢?”

有人恍悟地对梦毒说:“哦,好像老朱上厕所去了。”

答案一下子便明晰了。人们知道,老朱爱占小便宜,他从不买手纸,上厕所前常常偷用别人的手纸,或者用他从哪里捡到的废纸,有时别人盯得紧,而他又实在憋不住时,他是抄着什么是什么的。

正说着,老朱从渐渐沥沥的雨幕里弓腰缩脖一溜小跑地来了。刚进工棚,不明白众人为何皆看他,特别是梦毒,满脸怒气。

老朱只听得梦毒对他厉声喝问道:“老朱,你为什么撕毁我的杂志?”

老朱搓搓手,咧开满是黑牙的半歪的嘴,不好意思地说:“哎哟,实在是憋不住了,没办法,我,我上茅房擦…擦……”他话还没说完,那张像是永远洗不干净的脸上却已挨了重重的一拳。

立即恼羞成怒的老朱破口大骂,咒梦毒以后接着吃牢饭。

本来梦毒不想再打老朱第二下了,但却见完全失了态的老朱竟转了身抄起工棚门口的一根木棍,意欲对梦毒还手。梦毒飞起一脚踹向老朱的后腰,手拿木棍的老朱被踹出工棚,趴倒在泥地上;因本能地担心老朱会手持木棍爬起来下狠手的梦毒一个箭步窜出去,骑坐在老朱的身上,用手扳住老朱的脑袋提起按下提起按下如是几番让老朱几度嘴啃泥巴之后,才夺下了老朱压在胸下双手紧握着的木棍,并将木棍扔得远远的。

众人看呆了,他们万没想到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梦毒如此暴如烈火,虽然干不了重活累活,却很会打架。当他们反应过来后,才急忙围拢过去,七手八脚地拉开梦毒,也将爬起来的老朱拉到稍远处,以免他们再度撕打在一起。

有人劝说梦毒消消火气,口气里陪着小心;也有人数说老朱的不是,说他不该拿梦毒的书来揩脏物,谁不知道书就像是梦毒的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