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5年3月8日)
受累,波历还是改不了喜欢归纳和分析的老毛病,也许从这个老毛病出发来描写这个地方,有点亵渎美景,可是他总觉得这样说才说得清楚。
第一个美,是这里的水。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一个水城,一个欧洲之外的尼斯威。这里到处都有水,几乎每一条街道中间都有溪水流过,有几条沿着街的中间流过,有几条纵向穿过。还有那个人工湖的四周,都有小溪流入或流出。
第二个美,还是这里的水,准确地说,是打断这些小溪的那些人工作品,即无处不在的小桥。有的地方,尤其在街道的中心,除了有小桥,也有在溪水里断点连接的大石头,是让人跨过小溪的。这里的桥竟然没有样子重复的。
第三个美,仍然是这里的水,准确地说,是发散出去的水,在每条小溪里都在发散着,轻纱式地发散着。也就是说,这里的水是热的,至少是温的。我伸手去摸过,每条小溪的水温还不一样。有的微温,有的很烫。
我说了一句废话这里的水都是热的?曼珈回答了一句更废的话难道还有不热的水?我看着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知道她说这话其实是真实的,也就是说没有故意的成分。换句话说,她可能真的没有见过不热的水。
第四个美,依旧是水,是水蒸气的氤氲。在这里,阳光不是强烈的,而是飘逸的,在水蒸气的氤氲里飘动着那种。尤其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大桶的桶口那里,让人看不见山壁尽头的就是这种飘逸的氤氲。那不是云,是一种比云更飘逸的存在,一种永远的若隐若现。
而这里,显然阳光直接照射的时间很短,因为这里的深度,就象现在这个午后时分,阳光已经离开了我们所处的桶底,升到了一边山壁中间偏上的地方,那个阴和阳的交接处,在阳光里氤氲着,这种视觉可能在&nbp;上其它地方是不会产生的。
第五个美,终于离开水了,我要说的是颜色。首先是颜色的单调。你会说,单调的颜色还称得上美吗?我想说,你就想想中国西南那些少数民族做的蜡染布吧。这里的建筑物全部都是蜡染的那种蓝色的,就象是一匹巨大的蜡染的画面放在地面上,一幅立体的蜡染图画,而且都在氤氲着。
而且,这副图画还是活动着的,里面走着的是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男的女的,单独的聚集的,他们还会发出声音,比如说话,比如叫喊,比如笑。我的联想世界里展开着的是一幅现代版的明清下河图长卷。唯一的区别是,那幅长卷是用黑色的墨作为基色的,而这幅是蓝调,即蜡染的色调。
第六个美,我要说的仍然是颜色,这回要说的是颜色的丰富。你会说,这不是矛盾吗?到底是单调还是丰富呢?我要说的是,这里的固定件是单调的,但活动件却是色彩丰富,五彩缤纷的。
何谓“活动件”?我说的当然就是生命,动物的、植物的生命。这里,也许由于这里的热,我估计气温在三十度左右,植物显示了一种热带气象,所有的植物都长得很大,很茂盛,有一种争先恐后争夺空间的意思,挤着拥着往外冒往上长。所有的花,五颜六色的说不上名字的花到处吐露出来,吐出它们的颜色,吐出它们的芳香。吐或者呕吐,本来是不好的词汇,形容的是不好的事情。可是情况跟情况是不一样的。蜜蜂吃了花粉,吐出了甜美的蜜,却也是因为花吃了泥土和水分,吐出了它们甜美的颜色、形状和气味,把它们的颜色、形状和气味传递给了蜜蜂。
颜色的丰富从植物里吐出来挤出来,被动物进一步激活。这里飞着舞着各色的小鸟,还有各色的蝴蝶。要我说,这里的颜色是生动的,我说的生动意思是,在生命里跳动着感动着激动着。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描述是否能把话说明白了。
当波历回到通常的叙述方式的时候,他和从二次元来的曼珈公主已经走出了蜡染的建筑群,面对着西面,即下午阳光背后的山壁。
他们走到了一条小溪的面前,继而走到了一个蘑菇状的亭子里,即一个蓝色的圆顶的亭子。一条溪流在亭子下面潺潺流过。也就是说,这个亭子实际上兼备桥梁和亭子的功能。
公主说不能再往前走了。
这里的视野特别开阔。他们说自己在桶里,在桶的底部,或者说在井底,可是这个桶的底部或者井底并不给人以局促气闷的感觉。这里其实是很开阔的。这么说吧,虽然没有二区和四区那么开阔,但横看竖看,从一头的山壁到另一头的山壁,无论是从东到西还是从南到北,都有几公里。说不好是几公里,看着山壁都特别近。但大家都懂望山跑死马的道理。何况这是一个四周都是山的地方。
他突发奇想。他说曼珈,你说这里是不是一个曾经的火山口?
曼珈说有人这么说过,你是第三个这么说的人。
他说第三个?第一个和第二个是谁?
她说我妈妈是第一个。还有一位大哥哥,比你还大的哥哥。
他说你妈妈不见了。那哥哥还在这里吗?
她说其实你见过的。
他说你是说那个警察?
她说是啊。他叫理查德。
他奇怪地看着她。他想,这个不苟言笑的警察竟然被她叫成大哥哥。真有点不好理解。可是他没有问她。那是男女不同的感觉。
他说为什么你说不能再往前走了?
她说我妈妈说的。妈妈说,女孩子不能到那里去,不能越过这条圓亭溪。
他说圆亭溪,这条溪流有个名字?
她说是我妈妈这么叫的。
他说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走过这条溪流?男生就可以吗?
她说男生是不是可以,我不知道。不过我看到过许多男生往那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