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极大,张春花瞧他这样也不惯着了,指着桌上那些话本子手指发颤:
“老娘给你的银子你居然是拿去买这些!每日里挑灯夜读看的居然是这些!”
张春花猛地放下油灯把那些书撕了个稀巴烂,暗黄的油灯下她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前几次去镇上林淮之跟着,说要银子买书她就给了,第一次卖菜的银子都花完了!
想不到是花在这种东西上了!
林淮之跳下床来阻止她,他原本想的是等自己看完了以后在书院就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一切都晚了,桌上只剩下一堆纸。
地上掉了一本,张春花弯腰去捡这才注意到林淮之脚上她才做了不久的新棉鞋。
原本干干净净的鞋子变得脏污不堪,现在到处都是雪就算出去也不能搞得这么脏才对。
“你今日去哪里了?”她大声问。
林淮之哪里会告诉她?粗鲁地将她推出去然后狠狠地将门一摔。
“我最后说一次,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踏进我屋里半步!”
屋里的油灯灭了,张春花忿忿地站在门口越想越气用力踹了一下房门。
“从明日开始老娘不会再管你!想去府城就自己去镇上抄书!”
她在门口念叨,屋里的林淮之被烦得不行。
他又坐起来,闻到一股子肉香味才想起来刚才他看见桌上有包子。
爬起来吃了以后他嘴巴一抹又躺了回去。
不管就不管,管他什么了?
当初去府城参加院试的时候银子都不够,如今在家也不够,还管什么管?管不管都一样。
张春花气呼呼地冲进灶房,点了把火烤了一会儿,把给林淮之留下来当早饭的两个包子热热给吃了。
第二天林淮之睡够了起来,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正想叫娘呢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们吵架,张春花说再也不会管他。
他干脆又回去躺下,看到桌上的一堆烂纸还是穿上了鞋。
今日不冷还有太阳,他可以去镇上碰碰运气,去找间书铺抄书也有银子。
毕竟他还是读书人,写的那手字还是能值几个钱的。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他直奔最大的书铺。
书铺老板让他先写一页看看,等老板拿到手里一看当即朝他摇头。
“不规整,您还是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老板说得很是婉约,怕说多了伤着这个读书人的心。
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说不上丑但也谈不上好看。
这个水平拿来抄书别人是看不下下去的。
林淮之脸有些黑,一言不发地出了书铺。
连找好几家都没能成,不是不需要就是写的字不行。
一下遭受了打击他也不找了,早上没吃肚子也饿了他干脆打道回村。
“什么敬重读书人,我看都是胡扯”
他吃力地走在雪地里边走边骂,家里张春花去收拾大棚回来发现没人也不像以前一样出去找了。
但终归还是担心的,她在家里一会儿这条路看看一会儿那条路看看,天擦黑了终于是见着人影儿了。
林淮之看见她也不说话,揭开锅盖发现里面依旧什么也没有。
他袖子一甩就回了屋,张春花冷哼一声也没叫住他。
从灶膛里掏出几个土豆她自顾自吃起来,热乎的东西入腹舒坦得不行身上也是暖烘烘的,她终于感觉是为自己而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