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第 193 章(1 / 2)

话音方落,含元殿内登时一片哗然。

若凯布里所言为真……暗募兵马、私制龙袍、勾连东瀛,的确每一件都是重罪。

就连坐在谢琅下首的、顶了侍中身份的阿南特也不由狐疑地望过来。

谢琅神情自若地勾过酒盏,握在手中,回他一笑。

四面八方看过来的探究目光见她如此镇定,原本的嘈杂声响渐渐回落,变为窃窃的私语。

她借着这个机会随意朝坐在附近的官员看了看,发觉好些人僵硬的面庞上隐含一种怪异的狂喜,眼睛也微微泛红,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官员里虫族的含量居然比她预想的还要多些。

难道是基地附近的虫族都被安排在领域里的“西京”附近了?

她微微收紧手掌,指尖抵上杯壁,因施力过重而有些泛白。

“肃静!”

许是殿中嘈杂语声惹了天子生怒,祂手中杯盏底部叩击桌面,荡出一声沉闷的响。

谢琅没有抬头,亦能察觉到祂阴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那道目光终究只停留了一瞬,随后飘向更后方的席位

“卫卿,说下去。”

瞧过来的视线变得更隐秘,却也更勾缠、粘腻。谢琅知道,这是他们都没料想到,天子竟会命这位将将上任的礼部尚书说下去,而非回护她。

更何况……

弹劾官员本该是御史之事,与一个六部任职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暴风已在呼啸,身处风暴中心的谢琅却仿佛没感受到身边的狂风。她依旧镇定自若,甚至略略抬了眼,神情很淡地朝凯布里的方向望过去。

身着礼服的凯布里显然没料到她会看过去,左眼眶里苍金色的眼睛不由一颤。

谢琅微微蹙眉。

他这只眼睛……瞧起来好像不是真的。

正这么想着,她冷不防被凯布里瞪了一眼,又听他提起声音,开口说“谢陛下。定国公朝中待遇堪比王爵,照理可揽亲兵……”

“且慢!”

有人突兀出声打断了他。

谢琅惊诧地朝坐席旁另一席望过去,见阿南特站起身来行礼,道“陛下,卫尚书掌礼部事宜,却揽御史职责,又妄议上官,实乃僭越。”

他顿了顿,目光并未朝谢琅的方向看,只垂眼向着上首拱手道“何况纵真有此事,也断然不该在万寿宴上当众发难,既有伤陛下声誉,更伤我大启与东瀛百年和气。”

言罢,他敛衣下拜“臣叩请陛下三思卫尚书所言。”

谢琅着实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番话——要知道,阿南特院长现在还没有半点想起领域外之事的样子。

大概是他潜意识里还有护着她这个小辈的想法吧。

谢琅心下叹气,明白就算他说得有理有据,此刻坐在首位的“圣人”也不会听进去半点。

祂是卯准了,要在现在对她发难。

巧的是,她的布置也通通安排在今天。

想到这里,她抬眼往对面看,和梅耶短暂对视一眼又挪开目光,看向周边几乎空了的东瀛使臣席位。

上野兄妹二人亦好整以暇地坐着。大约是含元殿里地龙烧得过旺,上野樱正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其上金箔反射着殿中的火光,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在这种怪异的沉默里,天子再度发话“宋卿所言,朕亦知晓。”

祂咬字有些奇怪,重音落得不甚妥当,谢琅听在耳中,不免皱眉。

“可如今话既出了口……”祂一面示意阿南特重新坐回席位上,一面幽幽道,“卫卿,接着说下去罢。”

“是。”凯布里颇快地应了,又剜了沉着脸坐下的阿南特一眼,续道,“陛下亲赐国公一百亲兵,但臣发现,国公府上亲兵之数,远超一百人,已达五百以上!”

“……”

谢琅庆幸自己只是捏着酒盏,并无喝些润唇的想法,否则现下定当喷出来。

定国公府邸规模与亲王府等同,又只住了她一个主子,空下来的房间院落占了整个府邸的三分之二,但这也装不下五百人。

她府上亲卫实打实地就只有百人,不算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李安通,天子当年拨下来的也就九十九人。

把她满府下人算上恐怕都到不了三百之数,更别说五百人了。

再说养这么些亲兵必然耗费甚巨,她府上一天到底收多少粮食供人嚼用不是查不出来的。

这么说来着实是太过荒谬了,恐怕是个人听了都会认为是编的。

她四下望了望,见已能确定是虫族占着身体的方许之都是嘴角微抽。

……等等。

谢琅忽的意识到他们或许也准备好了了证据。

她目光隐晦地看向另一边,果然见到项盼山正在整理衣着,似乎想要站起来。

那便是了。

项盼山在联邦军部便掌军备,领域里更是被提拔至户部尚书位,手下掌管天下钱粮。他想在粮食上稍稍构陷她一番,只是寻常之事,费不得什么功夫。

不过尚在她预料当中,翻不了什么浪。

她淡然地看着项盼山也站起来,恭声道“臣下近来点查仓中粮草数目,亦发觉与账本对照不上。此事颇为蹊跷,故而臣命人私下暗查,最终发觉是那守仓的小吏与他人勾结,将仓中粮草偷运出去。”

这“他人”说的究竟是谁,自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