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会怎样?他自己也说不清。
“我收下了。”她还是漠然的耸耸肩,“你可以走了。”
“小忆!”她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赶他?他有好多歉意要对她说,他想跟她说千百遍“对不起、对不起”……他想说他错了,他想求一个原谅,甚至想要再一次找回她……
“省省你的忏悔,错是我自己犯的,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一个人才会得到这种下场,田铭,我现在告诉你,我后悔了,和你相遇就是一个错误。老天爷已经告诫过我了,而我——也清醒了。”她冷然的看着他,嘴角掀起一抹不属于她的轻嘲的笑容。
田铭感到心脏接二连三的受到重刺,他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
“现在——请你离开我的视线。”她继续说着残忍的话。
“你说过你厌倦我了,那么我也告诉你,我同样受够你了。你走吧!”
不要留情,不要软弱,如果伤害他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就拼命地去伤害他,狠狠地伤他,反正再怎么样,他受的伤,也不会比他带给她的伤害来得痛。
他们就这样对峙着。良久,承受不住内心煎熬的田铭哽咽着说了最后一句:“对不起。”便转身离去,步伐沉重的不像昔日的校园王子。
她对他,彻底绝望了是吧?唯一可能修复他们之间关系的宝宝竟然已经不在了,在他得知他曾到来的同一时间即得知已经失去——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闭了闭眼,他将永远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在这一天,得到随即失去。他将永远记得,他伤害了一个最可爱也是他最爱的女孩。
“这句对不起,你该对宝宝说。”目光定在他的背影渐渐消失的方向,她轻声说。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为宝宝而买的银质小手镯,轻轻贴在颊边,任泪水模糊了浓厚的妆容。
泪静静的淌着,无声无息,她只是静默着任泪水肆意爬满面,没有哽咽,也没有放声哭喊,唯一有的,就是那沾满泪水的小手镯,夕阳的晖映下散发幽冷的光……
夕阳终于完全隐入天边,绝望的人几乎以为它再也不会升起,世间再也没有光明。
许至雅和尹堂轩费尽心思,才让高以翔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来,得知真相的他们一方面对高以翔怒目相对,一方面对痛心田铭那个表面上很聪明却偏偏在感情上犯傻的笨蛋。
他们又花费一番心机才让高以翔到田铭面前请罪。
高以翔辗转找到正在体育馆打沙包发泄情绪的田铭,看着他疯狂的样子,他忍不住叹气。
如果所有的事情中有一件不是这样发生的,那么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可偏偏事情就是这样,所有的因聚到一起,就形成了这样的果。
在他们的事情当中,犯错的不只田铭,也不只林如烟,还有——他自己。最无辜的人就属小忆,却偏偏小忆才是那个受伤最深的人……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
他缓缓走近田铭,站定在他身边,田铭察觉到他的到来,却没有停下击拳的动作。
“她是故意的,你知道吗?”高以翔以他能听得到的音量说着。
“你在说什么?”田铭挥至半空中的拳缓缓放了下来,转身面对他。
“林如烟。”高以翔不再有所顾忌,“你有没有想过,她怎么会知道你母亲的事?怎么会知道你最初追小忆的时候说过的傻话?”
把小忆当成实验品之类的话,他当时的确说过,不过他那个时候头脑不清楚,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小忆无法自拔,不过局外人的高以翔看出来了,他之所以没提醒他,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沉浸在初恋破灭的伤感中,无暇照顾他的感受,甚至还在为田铭追到小忆而产生一丝的嫉妒。
田铭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是我!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林如烟那个贱女人灌醉我、套我的话,甚至勾引我上她的床……田铭,这些心理障碍都是她一点一点给你设下的,你明白吗?”
高以翔也是在经许至雅这个心理专家提点过后才想通的这一点,他被人利用,间接破坏了自己兄弟的感情,甚至害得一个小生命就此消失,要说错,他也是个犯了不可原谅的错的人呐!
田铭像被钉在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心理障碍……原来竟是这个样子……
他茫然的看着高以翔,一时之间,似乎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周身的设施、人物全都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黑色的漩涡中浮沉,一点一点被吞噬……
她竟然深夜未归!田铭沮丧懊悔地靠在树干上。
夜已深,月光斜斜的射下来,树影婆娑,他的影子与树影重叠到一起,显得寂寞又哀伤。
小忆还没回来。他从下午一直等到半夜,现在已是凌晨时分,他却一直没见到她的影子。
该责备她放纵堕落的,他却没有理由——是他把最最单纯可爱的小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忍心怪她?
他熄灭第N根燃尽的香烟,动了动僵硬的身躯,继续等待。
又是他?真可笑,分手后,她见到他的次数反倒比恋爱的时候还要多了。
小忆停在距他不到三米远的地方,默然的看着他,她去酒吧和朋友玩乐,在再也忍受不住那里糜烂的气氛的时候独自离开,他在这里多久了?
衬着月光,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男生,他的衣服有点皱了,胡子渣也开始冒出头来,连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之下都能看得出来,好像几天没刮一样,他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黯淡,什么时候他开始走颓废路线了?
她无意识的想上前替他整理衣襟顺便念上几句——踏出的半步硬生生的停在原地,不,这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垂下眼,继续向前走,像是没有见到他一样,与他错身而过。
经过他身旁的那一刻,他反手拉住她。
“小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他的口气竟然带着点乞求的味道。
她依旧没有任何感觉,只是麻木。
她看向他,淡淡的开口,“我说过,已经与你无关了。”
她的决绝令他心惊,他倏地吻上她,不在乎她口中浓重的酒味、烟味,他只想吻醒她,让她不再这样作贱自己。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扇得他脸颊火辣辣的疼,也扇回他的理智,他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他直觉上前,小忆却退后一步。
“够了!田铭,我已经不是那些环绕在你身边的女人之一了,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她尖声斥责他。
很好,就连他的吻,她也会觉得反胃了……
“难道你就想这样一直堕落下去?”田铭的心一点点下沉。
“这与你有关吗?”她嗤笑着反问。
他难掩哀伤的看着她,怎么会与他无关?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始作蛹者就是他呀……
“总之,如果你继续这样糟蹋自己,我不会坐视不管!”他撂下话,打定主意要将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他以为他在干嘛?赎罪?将她从天堂推入地狱以后,他竟然还有本事在这里大放厥词,继续入侵她的生活?他以他是谁?又有什么立场来做这样的事情?
“是吗?”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语不发的离去。他没再阻止她的步伐。
她进入自己的小房间,没有开灯,只有一束月光透过窗子射入屋内,冷冷的光,冷冷的墙壁,冷冷的身体,还有冷冷的心……相呼应。
她缓缓坐到床垫上,靠向墙角,发呆,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麻木的起身,洗去一身颜色,却洗不掉伤痛带给她的疲惫。
如果这样就能让他不再扰乱她的生活,如果这样就能断得一干二净,不必再忍受他的出现,那么——她会这样做。
隔了一天,再见到小忆,田铭心间一震,她……恢复原来的装扮了?
清清爽爽的乳白色运动装,脸上也是清清爽爽的,头发也不再膨胀,柔柔顺顺的垂在肩头。她只是这样站到他面前,就让他内心翻腾不已。
“小忆……”
她抬眼,凝视着他,“现在,你可以从我眼前彻底消失了吧?”
看着她决绝的神情,他感到胸口巨堵,他真的……彻底失去她了?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不想她作贱自己、不会坐视不管,整天想着将原本的她找回……都是借口,统统都是借口。其实他想她,想见她,纵然分手了,他还是想着她。
可是现在——她要他彻底从她眼前消失?
好一句杀伤力超强的话……他被这句话杀得头破血流,不敢再上前半步。
在他说出那句“我厌倦你了”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感觉吗?是他先用锋利的匕首捅了她一刀,现在换她还他一刀,很公平。
他艰涩的点点头,吞了吞口水缓缓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点点头,背后的手握得紧紧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然后两人同时缓慢的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开。
二十岁,裴忆晴失去了继续去追寻爱的勇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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