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至日时雪突然小了些,那天是楚泠在这个世界的十一岁生辰。
因为南平侯这半年就酒醉后来了一次,她娘云依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楚泠就打算和李嬷嬷以及白家两姐妹一起过这个生辰。
但云依又一早将楚泠叫到了她的院中,白芨和白菱不被准许跟随。
楚泠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云依再怎么样也还是顾忌着两人的血缘关系,不会往死里磋磨她,楚泠告诉自己要从容镇定,拉紧了身上的兔绒披风,走进了云依的院子里。
楚泠到时,她娘云依侧身倚在湖中凉亭躺椅上,一个炭炉在亭中燃烧,让亭中的温度暖如春日,从冬雪中走来的楚泠被这温度一烤,不一会儿便出了层薄汗,只得将身上的披风解下。
“娘亲。”楚泠不会问叫她来做什么,因为最近这也会触动到云依敏感的神经,会将她骂个狗血淋头,只能拘谨地喊了句娘亲,就不再多言,乖乖地站在一边。
“嗯。”云依坐直身体,向楚泠伸出手,招她过去。
楚泠侧坐在榻上,低垂着眼,不和云依有对视,因为一个走神的眼神也会招来怒火。
两只手指掐住楚泠的脸颊,指甲毫不避讳地刺着她的皮肤,轻微用劲,转动着头颅观察着她这张脸。
“泠儿过了今日便十一了吧。”
楚泠无法揣摩云依的心境,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问了这句话,云依便放开她,从一旁拿过一个木盒,换了个话题,“记得泠儿的手镯丢了。”
云依打开木盒,里面正是一只银手镯,“娘命人重新打了一只,只可惜再像也不是原来的,也不是真的。”
楚泠怀疑云依是在借手镯抒发自身的苦情替身言论,她不好接话,总觉得说什么都会让云依暴走,就当自己是个鹌鹑,一言不发。
可云依今日却是不打算轻易让楚泠混过去。
云依抬手,将手镯扔出亭外,“既然将之前那只丢了,现在就去捡回来吧。”
手镯落在湖中坚冰上,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好的,母亲。”
楚泠走出亭子,从岸边向湖中心手镯所在的位置走去,因着连日的大雪,湖面上结着厚厚的冰,楚泠也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凉亭周围的冰层因为炭火融化不少,承受不住楚泠的重量,突然裂开,向着湖岸一路碎裂。
楚泠猝不及防落入湖中,呛了几口冰冷的污水。
她娘云依的声音悠悠从亭中传来,“将镯子捡回来。”
楚泠想要破口大骂,可长期的pUA教育让她下意识地遵从,忍着刺骨的寒冷将要沉入湖底的手镯抓在手中,向湖边游去。
好在这是个很小的人工挖掘的造景湖,很快就到了岸边。
楚泠从冰冷污秽的湖水中起身,一只脚却踩在了她的头顶,将她踹回了淤泥中。
原来是她娘云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岸边。
湖水进了鼻腔耳朵,楚泠听不真切,还是听到了生养她的云依的恶毒诅咒,“亲生的还比不上一个野种,你活着有什么用,不若死了算了,这样侯爷也许还会来看一眼。”
又是因为南平侯,楚泠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厌恶男人。
楚泠意识渐渐昏沉,只模糊间见一个身影奋不顾身向她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