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麻子的嘴里,齐长春知道了许多。
比如,毒蛇帮如今帮主名为秦三爷,外号“诡手赌王”,掌控着毒蛇帮全部生意。
而整个毒蛇帮的运营范围,包含着偷盗、乞讨、赌博。
他们常常是通过一些非正规的方式拐来一些幼年的孩子,然后逐波分流。
首先是训练这些孩子去当扒手。
表现不好的就扔给“五哥”弄成乞丐,至于表现好的,就说明有些“慧根”,可以送进赌坊里培养。
训练千术,成为打手,或者以后升职为毒蛇帮的管理人员,都要先从赌坊干起。
例如张麻子,就是幼年被拐跑而来的其中一位孩子,只是因为表现好,得以去了赌坊。
后来有了些许资历,一跃便成为了教授孩子们当扒手的毒蛇帮长老。
可以说,赌坊是整个毒蛇帮最为关键的命脉。
毒蛇帮的大半高层,都在赌坊,毒蛇帮的大半收益,也在赌坊。
“看来,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什么新意,依旧是这套模式没变啊。”
赌徒幽幽叹了一声,在听到毒蛇帮的现任帮主名为“秦三爷”之时,瞳孔中闪现过一抹深邃。
回忆涌上心头,幼年时,一个经常被大孩子们抢夺食物的孩子躲在巷子里哭泣。
他的衣服满是泥泞,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一个个青紫的拳头印子。
因为不肯当扒手,肚子饿的咕咕叫。
“吃吧。”
少年赌徒伸出手来,将委屈哭泣的小孩拉起,递给他一个奶香奶香的馒头。
当时的赌徒还只是一名扒手,就已经凭借着一双妙手,每日业绩最好,在一众小孩中有着超然的地位。
因为被拐之前与三仔儿便是邻居,所以赌徒对三仔儿颇为照顾。
“平安哥,我想回家,我不想偷东西……”
三仔儿委屈巴巴的开口,对将别人的钱偷来这种事很为抵触。
虽然年纪小,可他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且,要是偷东西被发现了,还要被打呢。
“你不想偷,以后我偷来分你一点就是了,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家,但现在的我们,要先活下来……”
彼时的赌徒,早已经见过那些业绩不好的孩子们是什么下场。
成为乞丐,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了希望。
因此,为了生存,赌徒只能继续锻炼着自己高超的偷盗技巧。
后来,凭借着一双妙手,赌徒很快便入了老帮主的法眼,被钦点进入了长虹赌坊。
从此之后,赌徒每日刻苦练习,千术训练得极为出色,凭借着一场场脍炙人口的赌局,搏出了“妙手赌王”的称号。
而一直跟在赌徒身后的三仔儿,后来也改了性子,开始学习赌术技巧,协助着赌徒处理一些毒蛇帮的事务。
这时的三仔儿已经长大,也不再总是吵着回家。
如今的他也在毒蛇帮中有了些许地位,每日还能收取许多下面人偷来的钱财,日子过得愈发滋润。
日子过得舒坦了,自然就不想回家了。
况且,回家?
被拐来的时候还那么小,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记不得家在哪了……
直到有一天,赌徒策划着最后一场赌局。
他要跟毒蛇帮老帮主亲自对赌,这一场赌局,是赌徒平生里赌注最大的一场。
赌徒给出的赌注是他的性命,而老帮主的赌注,是这整个毒蛇帮的产业!
当时的三仔儿很是兴奋,为即将接手整个毒蛇帮而兴奋。
凭借着平安哥的超凡赌术,根本不存在输的可能!
哪曾想,赌徒却一脸决然,对着三仔儿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要赢下整个毒蛇帮,然后亲手毁掉它,亲手毁掉这个恶贯满盈的魔窟,这是我的最后一场赌局!”
三仔当时不可思议,脸色发白的看着赌徒,嘶吼道:
“平安哥,你疯了?毒蛇帮就是一只会下蛋的金鸡,你把它赢下,你我兄弟二人一同经营,岂不快哉?”
“况且……况且我们除了偷,除了赌,还会些什么?不赌了?难道再回到以前那种任人欺负的苦日子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熬了过来,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回去呢?”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昔日哭泣着想要回家的孩子,如今已然长成了大人。
成为了大人,想法也就不再似儿时那般质朴天真了。
赌徒看向三仔儿,知道这已经不是他的那个好兄弟。
夜雨沉闷,赌徒忽然说:
“你走吧……”
“李平安!”
独自一人走向夜雨中的三仔儿被淋了个浑身通透,他恨恨的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不会让你毁了毒蛇帮,不会让你毁了我!”
夜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