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自己众望所归,天命所归呢?
我也希望,很希望。
我隐约猜测我叫破他与木下三郎的真实名字,给了张缝家鬼久违的期待.
但我,我不是什么真命天女,而是三阴命女。
我当年了解到这种命格的时候,也曾了解过其他的命格,命交华盖,青龙伏形,八专禄旺.这些都是顶顶有名的命格。
而给我影响最深的,则是一个名为‘天鼎炉灰’的命格。
炉灰不意味着轻贱,取这个名字,是意味着此命格者像是老君丹炉中遗落的一粒炉灰,一路必定会顺遂异常,福气厚重,精神食粮满盈,备受宠爱。
这说出去,十个人里面九个人会羡慕,还有一个特别羡慕。
可羡慕,无用。
无用啊。
我叹了一口气,避开张缝家鬼期盼的目光,转身下楼。
我的脚步踩的极稳,踩在切切实实的地面上时,这才恍惚发现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
日头自穹顶倾斜而下,却照不到我的身上,因为大门口就是围起来的警戒线。
尸体已经消失,但地上可疑的血水以及肉泥还在.
显然是没有铲干净。
我看了一眼,便撇开了目光,沿着路边的小路往外走。
“小白姑娘。”
温和的嗓音从我的身后响起,伴随着许久不曾闻到的熟悉木香席卷而来。
我侧头看向身后那一道被日光照的有些轮廓发虚的面熟身影,好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是谁:
“公输忌。”
公输忌,是那个眉眼浅淡,恍若山水图一般的公输忌。
是为碗窑后山山洞里百余鬼婴造骨灰盒的公输忌。
是那日我被胡家兄弟捉去下墓时,顶着父命来助阵的公输忌。
也是,许久许久之前,来碗窑山村,杀我二叔的两位公输氏.之一。
许久不见,他的风华倒是依旧,颇有几分张缝家鬼所说,女爱男妒的模样。
只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手腕之上,多了一串.木念珠。
原来,张缝家鬼说的人,不是什么所谓的大师,而是公输忌。
公输忌微微颔首,轻轻笑了笑:
“是我,小白姑娘。”
“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倒是没有特别隐瞒,直言不讳道:
“我要是还好你也不会来找我,对吧?”
对面身材匀称的男人一直看着我,却又没有靠近:
“好像是这样的.”
“你闹得动静有些大,别说是舒城,望城那边也有听闻,很多人都要找你。”
“我听见你的名字,连夜便过来了。”
我听见这话,当下便蹙眉道:
“很多人找我?”
“杨金花杀人,用那种肉包饺子,现在应该很多人都知道了吧?”
“原先的数十年间,这些所谓的‘很多人’无论死掉多少条人命都不管,现在杨金花死了,你们就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你们也吃过回春饺子?还是.你也觉得杨金花死了可惜?”
“公输忌,上次分别的时候,你还没有带上念珠,而如今.是否也觉得良心难安?”
我这话一语双关。
公输忌那副一贯和煦的脸上,笑容似乎有片刻的停顿。
我清晰看到了公输忌眼下连夜奔波的青黑。
他无时无刻似乎总是在笑,只有不笑的时候,才会稍显疲态。
良久,他才说道:
“愤怒的人,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