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雪一袭青色箭袖短打,策马疾驰而过烈风城门,鸦青发尾仅用半截兽骨轻巧束起,日光劈开她眉骨投下的暗影,那双眸子宛如冻透的琥珀,凝着大漠独有的冷霜,透着几分凛冽,却又不失剔透之美。
她身披一件狐毛镶边的旧斗篷,微风拂过,斗篷高扬,里面露出一截银鳞软甲,靴筒插着一把镶天河石的匕首,刀鞘上所刻苍鹰搏击长空的图腾,透着一股野性与神秘。
肌肤似戈壁滩烈日烤透的陶片,少了闺阁女子锦缎襦裙的温婉娇柔,却多了几分洒脱不羁。
入了集市,摊贩们抬眸瞧见,似是忌惮她的气势,皆噤了声,纷纷避让开来。
待至一处客栈前,江烬雪猛地勒紧马身,骏马长嘶一声,前蹄高扬,稳稳落地,她匆忙翻身下马,未及整理衣袂,便抬眸望向客栈大门,正欲举步踏入,只见心念之人款步从大堂之内缓缓走出。
“宋时依!”一声呼喊,裹着塞外风沙直撞进客栈之中,江烬雪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她疾步朝着那女子奔去,一把将人箍进怀里,声音里透着极致思念,急切道,“分别如此之久,可有想我?”言罢,她微微垂眸,目光如钩,紧锁怀中之人。
宋时依身子猛地一愣,手中素色绢帕自指缝飘落,待分辨出那极其熟悉的声音,眼波流转间,似蒙了薄雾的湖面,让人瞧不清底,轻言的话语带着几分迟疑,“阿雪,你怎的来了?”
江烬雪听闻此言,眉头似是两弯月牙被轻云遮住光彩,轻轻嗔怪道,“宋时依,我问你可有想我,怎的不答我这话?”
“我……”宋时依话未及说完,只听一道愤怒之音高声传来,“江烬雪,放开我姐姐。”
时安本在客栈二楼,凭栏而望,瞧见楼下一幕,眼中瞬间盈满慌张之色,目光紧盯下方,似是要将江烬雪的身影灼出个洞来。
她足尖轻点栏杆,纵身跃下时青色裙裾翻涌如浪,横插在两人之间,伸出手去,一把将宋时依拉扯到自己怀中,胸脯随着急促呼吸上下起伏,抬眸看向江烬雪时,眼中透出稍许嫌弃,可那深处,又似藏着一丝莫名自卑,“你怎的会来这?”
江烬雪见时安这般风风火火之举,并未气恼,只把她当作尚在懵懂之中的孩童一般看待。
她知晓,时安向来心智未开,曾经,便总是如甩不掉的小尾巴整日围绕在宋时依身侧,她从未将时安视作可与自己相较的敌手,她与宋时依志趣相投,相处向来格外融洽。
江烬雪凝神细望时安,却发觉她与往昔相较,好似有了些别样的变化。记忆里,时安总是一身男装,如今,却换回了女装。
江烬雪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时安,瞧你如今这模样,想必是京中的水土格外养人”言下之意,如水中望月,虽未挑明,却不言而喻。
时安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竖,气急败坏道,“不会说话便莫要胡言乱语,你到此刻还未曾言说,此番来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江烬雪却仿若未闻时安一番嗔怒之语,微微移开目光,含情眼眸越过时安,径直落在宋时依身上,轻声说道,“宋时依,你怎的未曾与公子一道回家?我等不及要见你,这才求着公子告知你所在之地,赶来寻你。”
言罢,她又情不自禁地欲伸出手拉住宋时依的柔荑,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探出,却见宋时依下意识地躲了开来,身子微微一侧,分明是要避开她的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