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跟先生提过这位廖先生。
先生也说,若能得这位廖先生指点一二,也算是难得的机缘。
这样天大的机缘,却被纪旻这个草包,轻易得到了。
程副将问纪旻,“你们夫子没说,明年春日义学可还招学生?不如让我们家柱子跟着你一块去念书?”
几个偏将和校尉也动了心思。
他们都是大老粗,大多从底层士兵一步步杀上来的。
别看平日里一个个豪言壮语,常把“尽忠报国”和“马革裹尸”挂在嘴边,却不希望自己的后辈,像自己这般世代镇守边关。
像他们这样,能混到副将偏将已经到头,再往上就得拼爹拼后台拼背景。
纪将军往上三代还出过大将军,如今也不过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
闲时守着这边关重地、检查商旅使者往来;战时听从朝廷调遣,配合游动作战。
没有足以载入史册的大功劳,这辈子顶多也就是个从三品。
他们原本就不是读书的料,他们的孩子,也不敢奢望鸡窝里能飞出凤凰。
考举人秀才不敢指望,若能安心读读书、识几个字,日后便是不从军,也能混口饭吃。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想让纪婴帮忙给问问。
纪婴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若林沐死于廖家人之手,那封信一定也落在了廖家人手中。
时至今日,二皇子那边仍然没有消息。
按他与幕僚商量的结果:对二皇子那边,以不动应万动。若二皇子有令,定然还会传消息过来。
到时再随机应变。
他让纪旻去义学,也是为了与廖家人走得近些。时候长了,总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可若他手下这些将士,全把孩子送过去,日后,那些孩子便都是廖家父子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相当于他手下的这些将士,全都与廖家站在了同一阵营中。
若廖家没有其他心思还好,万一他们生了什么心思……
“爹!爹?”
纪旻见爹爹一直在发呆,连忙上前推了推他。
纪婴回神,问道:“何事?”
“儿子方才所说,您答不答应?”
纪婴问,“什么?”
“瑁哥和瑞哥都想学骑马。儿子已经答应他们了,等放了假,就带他们来咱们家演武场学骑马。”
纪婴心里一动,“当然可以。他们什么时候想来,只管来便是。”
正好借这个机会,问一问那两个小孩子,林沐失踪的那天,到底有没有过去廖家。
大人可以临时教小孩子撒谎,时间长了,小孩子忘性大,总会有说漏嘴的那一天。
晚饭之前,纪婴看到侍立在聂氏身侧的龚氏,便将今日旻哥的表现说了一遍,末了说道:“你这两日,去一趟县里,找廖夫人说说话。问问她,义学明年春日可还招学生。”
他叹了口气,无奈说道:“程副将他们也想将孩子送过去,请廖夫人尽快给个回话。”
龚姨娘想起刚送旻哥去义学时,先生的一问三不知,如今竟也能得老爷夸赞,激动的眼泪直流。
听了纪婴的话,连忙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