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魁穿着一身灰色麻衫,正在写大字。
看见谢翊进门,连忙将笔放下,“言之来了?”
一边拿帕子擦着手,一边笑眯眯迎了上来。
谢翊站在堂中,吩咐道:“本侯有些要事跟大人商量,尔等先退下。”
张伯应了是,站在廖华裳身边,眼睛看着她没动。
谢翊眉头微皱,“她留下。”
廖魁摆了摆手,张伯这才应了,挥退了室内服侍的仆从,自己隔得门口远远的,拢着袖子站在廊下。
廖华裳快步走到廖魁面前,含泪唤道:“父亲。”
冷不丁把廖魁吓了一大跳。
他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廖华裳,上下打量了又打量,好半天才犹犹豫豫说道:“听声音,像是裳儿……”
可他闺女在北关呢。
这么个大小伙子,张嘴就是尖细的女声……
着实吓人。
谢翊嘿的一声笑了,“的确是靖国夫人。”
廖魁盯着廖华裳的脸看了半天,才失声笑道:“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
廖华裳颇有些无语,“父亲,女儿得知了一些消息,放心不下,这才悄悄回来的。”
廖魁知道女儿的意思,一些话又不好当着谢翊讲。
只含混点点头,让了谢翊入座,才说道:“放心,没什么事。威州那边还好?”
廖华裳又将之前的话跟父亲说了一遍。
廖魁听完,沉着脸,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
谢翊知父女两人有体己话要讲,连忙站起身道:“夫人不能在此久待,二位有话要尽快说。我先去外面候着。”
两人起身,齐齐道了谢。
谢翊走后,廖魁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女儿。
廖华裳顾不得多想,连忙问道:“父亲,祖母近来身体如何?”
廖魁顿了顿,只说道:“裳儿,你祖母如今已年迈。有些事情,非人力能及。”
廖华裳也知这个道理,只是难免不舍。
她眨眨眼,将眼中泪意眨去,“兵器库一事,父亲有几成把握?”
廖魁道:“古来帝王皆多疑。”
的确,兵器库为何一定是燕王的?
为何就不能是廖魁的?
朝堂上下,看不惯廖氏的大有人在。
只要有人在皇上耳边不断进谗言,再牢固的君臣关系,也会生出罅隙。
若找不到证据证明廖魁的清白,皇上完全可以借此事,问罪廖氏。
私造兵器盔甲,形同谋逆。
到时,就算以廖华裳的功劳相抵,至少也得是削官为民。
这一点,廖华裳在送信回京时,就已经料到了。
不过眼下,还不到拿出证据的时候。
那些东西,不能仅用来证明廖氏的清白,还应该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廖华裳从廖府出来之后,又跟着谢翊进宫复命。
皇上一病,宫禁立刻严了起来。
宫巷上十步一岗,到处都是全副甲胄的禁卫军。
不时有小太监、小宫女缩着脖子,战战兢兢通过宫巷,眼睛连转一下都不敢。
人虽多,却是到处都是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子寒气森森的味道。
谢翊是禁卫军统领,一路畅行无阻。
打听到皇上在清心殿处理朝政之后,谢翊带着廖华裳,向清心殿方向走去。
未等靠近清心殿,隔了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之声。
瑞儿嘶哑的吼声在人群中格外分明,“孤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父皇,儿臣没有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