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围炉笑语扬,悦心独绕未来长。
婚姻憧憬愁相伴,烟火人间梦几章。
除夕夜,张山一家人围坐在那暖烘烘的火炉旁,火炉里的木柴“噼里啪啦”地烧着,将不大的屋子烘得暖融融的,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彤彤的。屋里头,一盏昏黄的灯泡散发着柔和的光,勉强照亮了这满是年味儿的一方天地。
桌上早已摆满了年夜饭,虽说菜品比不上现在这般丰富多样,可在这七十年代的小村庄里,也算是难得的丰盛了。一个大瓷盆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炖白菜,白菜是是生产队里种的,鲜嫩得很,被切成了均匀的小块儿,和着几块肥瘦相间的腊肉一起炖煮,那散发出来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旁边还有一碗蒸得软糯的红薯,红薯是秋天生产队里挖了分回来的,精心挑选后存着过年才舍得吃的,咬上一口,又甜又面,满是质朴的味道。再就是那盘炒鸡蛋了,鸡蛋可是平日里攒了好久的,今儿个拿出来几个,炒得金黄金黄的,看着就叫人稀罕。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质朴又满足的笑容。父亲吧嗒着旱烟袋,时不时被孩子们的童言稚语逗得哈哈大笑;母亲则一边笑着,一边给小的们夹菜,嘴里念叨着让大家多吃点儿。李秀忙着照顾几个孩子,一会儿给二宝擦擦嘴,一会儿又叮嘱大宝别光顾着玩,得好好吃饭。
可就在这一片祥和欢乐的氛围里,张悦却显得心事重重,她坐在那儿,眼神里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忧虑,思绪早就飘到了和林晓峰未来的生活里去了。
张悦心里明白着呢,她和林晓峰两家的家境都挺紧巴的,那往后的日子啊,就跟那坑洼不平的乡间土路似的,准是布满了数不清的沟沟坎坎,婚后怕是要面临一堆让人头疼的难题。就说林晓峰家那老房子吧,打从老一辈儿起就立在那儿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下来,早就破败得不成样子了。那土墙四处裂着缝,看着摇摇欲坠的,屋顶的茅草也稀稀拉拉,一到下雨天,屋里就跟水帘洞似的,到处漏雨,翻新改造那可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了,可这得花不少钱呀,在这挣工分的年月里,钱可不是那么好凑的,每一分都得从牙缝里省出来呢,张悦一想到这儿,眉头就不自觉地拧成了个疙瘩。
而且啊,结婚在当时那也是个大事儿,虽说不讲求啥排场,但那些个必备的家什儿可不能少。像那几件简单的木头家具,哪怕就是找村里的木匠师傅打,也得费不少木料,还得搭上人情,这木料又得花钱去买呀。还有那生活用品,哪怕就简单的生活用品,那也是稀罕物件儿,价格不菲呢,对他们来说,这一桩桩、一件件,就跟一座座沉甸甸的大山似的,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在这个本应满是欢喜、阖家团圆的除夕夜,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满心的忧愁就像那缠在一起的麻线,理也理不清,更没法释怀了。
张悦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心里头那股子不舍劲儿就一个劲儿地往上涌。想着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承载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离开一直疼爱自己、把自己当成心头肉的父母,眼眶忍不住就微微泛红了。
父母脸上那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皱纹,那可都是岁月的痕迹呀,是为了拉扯这一大家子,在地里没日没夜劳作留下的印记。父亲的背都有些驼了,手上布满了老茧,那是拿锄头、抡镰刀磨出来的;母亲的头发也白了不少,身体也不如从前硬朗了,可还是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儿。她心里清楚,婚后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天天守在父母身边尽孝了,一想到这儿,她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难受得很。
再看看嫂子李秀,平日里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回到家还得洗衣做饭、照顾孩子,没个闲的时候,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就跟亲姐妹似的。自己这一走,家里的担子可就更重了,嫂子得多辛苦呀,张悦心里满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