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国子监休沐。
这是曾安民从皇城司来到国子监后才得知的。
然后,他便直接朝着家中而行。
今日又无事了。
索性便朝着家中而行。
……
“少爷,您回来了?”
刚一踏入院子,便听到齐伯的声音。
“嗯。”
一回到家里,曾安民的身上就放松了起来。
他目光朝着远处看去“我爹呢?还在尚书省?”
“老爷今日早起,去宫中早朝了。”
齐伯颇为恭敬的回道。
“早朝?”曾安民愣了愣。
好端端的,建宏帝又抽的哪门子风?
他不是不喜欢早朝吗?
不过这跟他关系不大。
懒洋洋的朝着院子里走,刚一进入自己的院子,便看到虎子那小子满院乱跑。
“杀!!!”
也不知道谁给虎子做了个木剑,虎子在的剑一下下的劈着院子里的油菜花……
一剑下去,菜花倒了一片。
“妖魔休走!!”
虎子圆眼一瞪,手中木剑犹如力劈华山之姿,亦似十万将士之首!
颇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已的豪情壮志。
但他劈的要不是自己院子里的花就好了。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
能理解。
小孩子嘛,手里有个木棍啥的,遭殃的不是花就是草。
“舅舅!!”
虎子抬头看向曾安民,那双眸子透着喜意,站在原地双手掐腰
“我厉害不!”
“厉害厉害。”
曾安民随口敷衍了一下。
随后他猛的抬头,朝着虎子看去,面容之上露出一抹惊讶
“你刚刚叫我什么?”
“舅舅啊!”
虎子眨了眨眼,认真道“难道不应该吗?”
呃……
理论上确实是这样。
但你什么时候转性的?
“谁教你的?”曾安民皱了皱眉,看着虎子。
此时他已经来到虎子跟前,居高临下。
虎子仰着头努力的看着曾安民道“我问娘亲了,娘亲说的。”
得,还是那样。
叫我的名称是改过了……叫林姨娘还没改。
曾安民缓缓蹲下将其抱了起来,脸上露出笑意
“刚刚在干什么呢?”
“我娘说我爹是万人敬仰的大将军,战场之上勇猛无双!”
虎子说起这个,双目放光,脸上极为自豪道
“我刚刚像不像我爹?”
曾安民怜悯的看了一眼倒地一大半的菜花,露出一个肯定的面容
“像。”
“嘿嘿。”
虎子将头埋在曾安民的肩膀之上,小声道“那舅舅上次答应说要给我讲爹爹的故事……”
“这个好说。”
曾安民抱着虎子来到椅上,他看着院中的景色,面上透着笑容
“你爹,不仅是一个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他还是京城第一剑客!”
说着,曾安民的眸子变的恍惚起来。
他仿佛看到了堂姐夫当年那股绝世天才的英姿。
“第一剑客!!!”
虎子听到这个,猛的从曾安民的怀里蹦出来。
拿着手中的木剑,对着院子里的油菜花上去又是一阵毒打
“我是京城第一剑客!!!”
虎子的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但声音之中那股子豪情,可能也只有倒在地上的油菜花懂了……
“唰唰唰!!!”
虎子的剑声此起彼伏。
“你不是要听故事吗?”
曾安民嘴角抽搐了一下。
“呵呵。”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曾安民转头朝看去。
林姨娘从院门口款款走来。
她的脸上露着干净的笑容,一脸慈祥的看着院中的虎子。
“许久没见这孩子如此高兴了。”
“是啊。”
曾安民笑着点点头,继续朝着虎子看去。
“娘!!我是京中第一剑客!!”
虎子兴奋无比。
“嗯。”
林姨娘面容含笑,站在曾安民的身边,她的声音之中透着一抹欣色
“忠远伯府翻案的事情,我听说了。”
“哦?”
曾安民倒是没想到林姨娘对朝堂之上的事还略有耳闻。
林姨娘脸上的笑容不变,她怔怔的看着虎子,面上都是母性的关爱与慈善
“若不是忠远伯府翻案,恐怕这一辈子,都不敢与虎子讲他爹爹的事。”
“是啊。”
曾安民咧嘴笑了笑,他并未多说什么。
“这些年,我其实也拿虎子当成儿子看,他能过的好,以后能活的开心些,我心中也高兴。”
“是啊,他能过的好,我也高兴。”
曾安民看向虎子那兴奋的身影。
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一抹长辈该有的欣慰。
就好像是自己做了件事,能让孩子以后更快乐的生活。
做这样的事情,心中也会有股莫名的自豪感。
…………
皇宫。
朝堂之上。
建宏帝淡然的坐在龙椅上,目光注视着群臣。
“启禀陛下,侍郎府娄少君中毒一案,今日也该到结案之时了。”
一个臣子站出来,面色严肃的禀报。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任为之。
他面色淡然,下颚蓄一抹胡须,看面容有五十左右。
身子宽大,站在那里颇似一尊大树木桩。
他说完此言之后,目光淡淡的朝着场中的一个人看去。
那个人,正是曾仕林。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任为之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岐王倒台,任为之是为数不多知道内幕的人。
在当今陛下下定决心要弄岐王之前。
他见了一个人。
此人便是皇城司十大提司之一,白子青。
白子青家世清白,武道境界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故颇受陛下信任。
见过白子青之后,陛下便以雷霆之势将岐王迅速清理。
所以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白子是不是跟曾仕林有什么关联。
然而,此时曾仕林面容不变。
他站在人群之中眼观鼻,鼻观心。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一般。
“哦?”
建宏帝的眸中闪过一抹明悟。
他先是看了一眼任为之,随后缓缓点头
“宣白子青。”
“是。”
随着小太监的离去,大殿陷入了安静。
户部尚书任为之也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今日他要做的便是试探。
试探白子青与曾仕林之间到底有何瓜葛。
不多时。
一道极为靓丽的身影缓缓步入朝堂之间。
他一袭白衣,满头波浪卷的黄发。
模样极为年轻,眸中带着一抹淡然之色
“拜见陛下。”
“免礼。”建宏帝淡淡的点头,随后开口道
“娄侍郎独子中毒一案,处理的如何了?”
“启禀陛下,侍郎府的案子幸不辱命,臣于昨夜,将下毒之人拿下,并将娄侍郎之子娄通救于危难之间。”
随着他这话一出。
朝堂之上群臣的目光皆出淡淡的朝他扫视而来。
淡然者有之,嘲弄者有之,讽刺者亦有之。
破案破案。
偏偏恰巧就七天之期到了之后,你把案子破了?
大半人面色虽然不变,但心中都有自己各自的猜测。
无非是找几个替死鬼罢了。
这是古往今来所有官员惯用的手段。
建宏帝听闻他的话之后,面上没有丝毫波动。
显然,他与群臣的想法并无二样。
“若是冤假错案,便罪不容诛。”
建宏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白子青伏下身子恭敬道“臣下之言,句句属实,陛下若是不信,可唤娄侍郎亲自来问。”
今日娄英启并未出现在朝堂之中。
他家中逢悲,建宏给他放了个不小的长假。
“那倒是不必,让他静养几天也好。”
建宏帝的眉间轻轻扬了扬,他的面上之上浮现出一抹兴致之色。
朝着白子青看了过去
“是何人下毒?青腹蛇毒又是怎么解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好奇的朝着白子青看了过去。
户部侍郎娄英启之子身中剧毒一案虽然已经过去了好些天。
但是如此要案还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三品大员,说大不大。
但是说小,确实不小。
若是其子真的中毒而死了,陛下为了拉拢娄英启也好,为了平息众臣之间的恐慌也罢,定是要发怒一番,伏尸一波倒霉蛋的。
好在,这件案子听那白子青的意思是结束了。
所以他们心中想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破的。
“启禀陛下,下毒者,并不是人。”
白子青缓缓抬头,声音之中透着一抹冷淡。
这话一出。
户部尚书任为之的眸中闪烁起一抹精芒。
但他此时隐藏的很好,只是牢牢的站在原地没有开口。
老爹则是挑了挑眉,好奇的朝着白子青看去。
“不是人?”建宏眯起眸子,直直的看着白子青。
“说。”
白子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拱手禀报道
“案发后几日,臣第一时间觉得,应该是娄通最近得罪了谁,亦或者是娄侍郎最近与谁发生不快。”
“故将此案定性为报复性案件。”
“所以皆将念头放在下毒之人身上。”
“而,一连寻了几日,都未曾找到。”
“直到昨日,臣下在情急之中才发现了几个疑点。”
“屋中的陈设……被褥……还有打开着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