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一额汗水,犹自惊心,
今日情况之凶险,实属他行医几十年来罕见,
若不是家传保命针灸,再加上南莺莺到底年轻,
今日自己恐怕也束手无策,
定了定神,他赶紧回道
“回相爷,夫人暂无性命之忧,不过……孩子没了。”
陆景年当然知道孩子没了,
那么多血,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亲手杀了那孩子,那也有可能是他跟她的孩子。
他好后悔,为什么又失控了,
几十年来的冷静都到哪去了?
为什么会在莺莺这三番五次地失控?!
如果自己冷静一下,不去计较,
莺莺说不定会原谅他之前的行为,会跟他一起好好养这个孩子。
日后,他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生一个肯定是自己的孩子。
那么,莺莺还会像从前那般跟自己恩爱,
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幸福快乐。
可是现在,他又一次对她做了恶事,
做了她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恶事。
“还有就是……”
老大夫欲言又止。
陆景年立即遣了屋里人出去,冷声道
“还有什么?”
“夫人……以后恐怕不能再有孕了!”
陆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转身道
“什么?”
“夫人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些方子,只能用来调理夫人之后的身子恢复。”
“夫人此番损伤严重,以在下行医多年的经验,实难再怀上。”
“不是我说,相爷您……”
“唉,上次来给夫人诊喜脉,我就说过夫人脉象不是太稳。”
“加之她心思郁结,体质不佳,这头胎定要好好保一保。”
“房中之事,能少则少,最好免之。”
“再如何,也要等到三个月之后。”
“这,这才一个月,您……”
“您这般刚勇,不是要了夫人的命嘛……”
老大夫忍不住说了起来,瞥眼间,
见陆景年脸色煞白,眼神阴寒,
心知说错了话,立即跪在地上道
“小人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请相爷责罚。”
陆景年却慢慢说道
“起来吧,流云,送穆大夫回去。”
“是。”
穆大夫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带着药箱退了出去。
陆景年感到自己呼吸有些不太顺畅,
胸口似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上气,
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慢慢侵袭全身,直到指尖冰凉。
他失魂落魄地慢慢走到南莺莺床边坐下,
轻轻抚着南莺莺毫无血色的面颊,突然流下泪来,
他毁了莺莺,他亲手毁了莺莺,
莺莺,莺莺还这么小,这么年轻,
他便毁了她的一生,还差点,杀了她。
他犯了十恶不赦的罪,对自己最爱的人,
不要说莺莺以后不会再原谅他,
便是自己,也不可能再原谅自己。
他拉起南莺莺纤细的手,
那腕上都是他这几日勒出的淤青,还有血痕,
他一点都没有怜惜她,他用如此恶劣的方式对待她。
她的身上,也满是自己施暴留下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