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汤妈妈汤缘又是哭又是笑,鼻涕眼泪糊一脸,哪还有飞升老祖的气场?活像个一百斤的傻子。还边哭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妈,我想你了。”
汤妈妈环住汤缘,轻拍她的背心疼的说:“诶呦,这咋地了?早上出门也没看你和我这么亲啊,怎么回事?谁欺负我们家圆圆了?不哭不哭和妈慢慢说。”
刚进来的汤爸爸一脸嫌弃的看着汤缘。“就知道和你妈撒娇,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叫人笑话!羞不羞,啧,真脏!快别蹭你妈一身。”
汤圆看见眼前尚未残疾,自暴自弃整日酗酒,最后肝硬化死亡的父亲满眼复杂,汤缘穿越的时候,父亲已经过世。
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父亲在工地做监理。有一次,运送钢筋的大货车没有固定好,恰巧汤爸爸是负责收这批货的人。钢筋从后车斗划下直接贯穿汤爸爸的小腿骨,汤爸爸立刻倒地不起。去医院检查,确诊为粉碎性骨折。
即便得到大额的工伤赔偿金用于治疗也于事无补,父亲的后半生再也没能离开那双拐杖。
屋漏偏逢连夜雨,汤缘与父亲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加之父亲因亲友鄙夷的话语越发自卑,心理逐渐扭曲,脾气更是越发的古怪。
汤缘当时年龄小,只觉得父亲对自己一点都不好,莫名其妙的就会发火,每天不和她吵一架整个人都不舒服。这些都促使了两个人的关系一度降到了冰点。
汤缘大学考到了京都,勤工俭学做了点小生意,用赚来的钱租了个不大的房子。因为不想和汤爸爸吵架基本不会回家。
这年冬天,母亲突然打电话说:“你不回来的话我们过去吧,正好也叫你爸看看京都,他还没看过主席讲话的城楼。”汤缘想拒绝却被母亲打断了。“这可能是他过的最后一个年了,以后应该没机会再去了,我就想让他最后全家一起过个年,别带着遗憾走。”
血浓于水,汤缘所有想说的话都像棉花一样堵在嗓子眼,什么都说不出来。良久,汤缘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到告诉我一声,我来接你。”
汤母笑了笑,如释重负的说:“好。”
父母到京都的那天小雪漫天纷飞,纷纷扬扬的雪花搅乱了汤缘的心湖。看见父亲的那一刹那,汤缘原本想无视他的想法霎时湮灭。身高172的父亲本就算不得高大,可现在看上去却只剩下了皮包骨头,让人觉得稍一推便会摔倒散架。
最后汤缘只讷讷的说一句:“今天下雪了,挺冷的,打车回去吧。”对于事业刚起步,父母都是工薪阶层的汤缘来说,从帝都火车站到大学城两百多块钱的车费实数奢侈。但是三人默契的什么都没说。因为大家都清楚,汤爸爸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选择别的方式折腾那么远的距离。
母亲一路上问着汤缘:有没有吃好,看着好像又瘦了,有没有谈恋爱,学习也别累到身体,钱不够花和家里说,别总去打工累坏了身体
一路上在汤妈妈的絮絮叨叨中度过,回到家里,即便特意嘱咐司机尽量开得平稳,汤爸爸的身体还是有些坚持不住,不得不去卧室睡了一觉。
汤妈妈在帝都的朋友知道汤爸爸喜欢烟酒,来串门的时候带了几条好烟给汤爸爸。人走后汤爸爸不舍得抽,兴高采烈地把烟放进冰箱里冷冻,乐呵呵的说这样可以保鲜。
腊月很快就过去了,三十中午汤妈妈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汤缘拿着鞭炮欢欢喜喜的去点鞭炮。回来的时候汤爸爸瞪着眼睛指着汤缘骂道:“你能不能别总是和疯小子一样?谁家小女孩跑去放鞭炮,你这样谁能看得上你,小姐的身子丫鬟命……”
汤缘觉得他纯粹是无理取闹,家里就三个人,他去不了,我不去难道叫我妈去么?我妈不也是女的,更何况做一上午饭累得要死,你帮不上忙能别添乱么?把汤缘气的半死,两人大吵一架。以至吃饭时汤妈妈为了缓解气氛说:“大家一起干个杯。”的时候汤缘只和妈妈碰了杯。看见父亲拿着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到底还是心软了。和他不甘不愿的碰了个杯。
当天晚上差一刻钟十二点时父亲去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手就一直抓在门把手上松不开,母亲吓坏了,惊慌地喊着:“汤泉,你咋地了?咋不动呢?你放开手啊!”汤缘赶紧叫了救护车。可是父亲还是在差一分钟十二点的时候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而此时救护车因为过年公共资源紧缺无法及时到达,人过世了一个小时才到。
父亲逝世后,按照东北的习俗要把逝者所有喜欢的东西都烧给他,俗称‘都给他带上,别叫他总有念想,老回来找你。’父亲带走的除了他的衣服和一些喜爱之物外,还有那些在冰箱里冷藏,没怎么抽过的烟。
在那之后母亲郁郁寡欢了好几年,心里长期憋闷,休息不好,得了心脏病。虽不致死,但这种慢性病症最是磨人。时不时就要吃救心丸才能入睡。
父亲的死便成了汤缘的心结。没有心甘情愿的和汤爸爸干杯的这件事更成了汤缘心里永远的一根刺。每每想到都愧疚不已无法释怀。
纵使后来汤缘自己做生意有了钱之后,也常常在想如果当时家里有足够的钱,是不是父亲的腿可以治好,再不济家里有个家庭医生可以及时抢救,父亲是不是也不会这么就去了。母亲也不会忧郁成疾,都说贫穷夫妻百事哀,即便是贫穷父女也是一样的无奈,可是时间不可回溯,即使有再多的如果,自己也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