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刘辩不仅建造义舍,接济安抚流民,还在自己宫中开设学堂教会了宦官们一些现代卫生常识,并派遣身侧宦官奔走洛阳周边的流民聚集地,普及卫生知识,减少疫病带来的社会危害,如此种种,可谓是为了阻止太平道起义费劲了心思,然而即便如此,随着袁绍袁司隶的戛然出仕,这一切努力似乎皆成了泡影,黄巾起义眼看就要如期而至了。
光和六年(公元183年)末,就在史子眇离开洛阳,名义上是被贬,奔赴五原郡九原县为县令后的后一个月,顶替其人成为中常侍的封谞、徐奉二人突然被皇帝刘宏下诏逮捕,入得狱中,听说乃是一个名唤唐周的人向朝廷告密,所谓之事乃是封、徐二人勾连太平道,意图谋反。
唐周其人,是个颇有争议的人物,后世史书所载,其人乃是天公将军张角的弟子之一,即便是在黄巾起义军核心成员当中,也应该算是一个中高级将领,可偏偏是这个人,竟然成为了黄巾起义军当中的一个超级叛徒,突然向朝廷告发了太平道的起义计划,从而直接导致了太平道起义计划变更,失去了先机,从朝廷的角度来讲,这货自然是立了大功,可是从太平道的角度来说,这人又实实在在是个大坑货了。
而在刘辩所在的时空当中,这个名唤唐周的人,竟然如期而至了。
刘辩在这个时空已有八年,虽说身边除了史子眇以外并没有什么心腹势力,但是以其嫡皇子的身份,身侧负责服侍其日常起居的忠心宦官却也不少,而对于获取禁中乃至朝中的各方情报,这些个微末宦官,实在是一把好手,加上唐周入洛禀告太平道谋反之事实际上也称不上是什么机密,刘辩自然而然的便知道了这其中的所有始末。
负责汇报工作的乃是曾经跟随史子眇侍奉刘辩的那个小黄门,即营救史子眇计划中表现出色的那个宦官,如今史子眇远走九原,被贬为县令,封谞、徐奉又因勾连太平道免官下狱,这空缺中常侍的位置终是在刘辩的极力撮合与支持下竟然分出一个来到了自个儿身上。
刘辩嫌其胡璁姓名绕口难记,特意请皇帝刘宏赐名“玮”,赐字“萧华”予其人,名之谓胡玮,胡萧华,这个便只二十余岁,官秩六百石的小黄门,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这洛阳皇宫当中年岁最小的中常侍,也可谓荣宠至极了。
“正如殿下所料,那太平道贼人,当真是要反了,而且臣还听说那什么天公将军张角一纸符咒便可召集百万天兵,那什么地公将军张梁一碗符水亦可请得十万鬼卒,恐怕这大汉……”胡玮如今虽贵为中常侍,满口言语却依旧如常,丝毫没有摆脱喜欢夸大其词的毛病。
刘辩兀自翻阅着手中的《太平经》,竟是头也不抬的问道:“恐怕什么?大汉又要如何?”
“臣是恐怕大汉难逃此劫了。”
刘辩翻书之手稍一停滞,微微抬头瞥了胡玮一眼,冷哼一声道:“你呀,也就只敢在我跟前说些这个,大汉要完这样的话,说与这朝中任何人
听,非但你胡萧华的脑袋不保,就是你那些个兄弟姊妹,姑婶叔伯,也得乖乖摘了这项上人头。”
“殿下清明宽宏,从来不忌讳这些臣心里可是明白的,这些话语,臣是停在耳中,自然不敢在殿下跟前有所隐瞒。”胡玮干笑数声,依言答道。
“你听谁说的?唐周吗?”
“是,却也不是?”
“放屁!”刘辩听闻,一声暴喝,猛地将案上书有《太平经》的竹卷掷于胡玮身上:“你一个狗屁阉宦,学什么不好,非要学那个黑面许攸在这卖弄虚实,到底是不是听唐周说的,你给我说说清楚,若有半点不清不楚,我便要陛下罚你半年官俸。”
胡玮很是委屈,赶忙解释道:“殿下息怒,臣绝非在殿下跟前卖弄虚实,只是这数日来臣寻便了洛阳城的东西南北,关照了无数朝廷命官,实在是没有找到那个名唤唐周的人呐!”
“没有找到?”刘辩面露疑惑,一双剑眉不由紧蹙起来:“那你又何必要说什么是也不是,既未寻到唐周,那便不是听唐周说的,你先前那般言语,难不成是要诓我吗?”
胡玮连连叩首,口称冤屈,见刘辩不加责罚,这才解释道:“臣实际上是听封谞说的。”
“封谞?”
“然也!”胡玮面露喜色,赶忙跪爬上前两步,凑着刘辩跟前轻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昔日间臣尚为小黄门,封谞为黄门侍郎之时,我俩便私交甚笃,小人此番受殿下之命寻那唐周不成,便自作主张,往中都官狱中寻封谞探听一二去了。”
刘辩微微颔首,轻声笑道:“你这人倒也聪明,可是你就不怕封谞这个贼骨头诓骗于你吗?”
“断然不会!”胡玮猛地摆手言道:“封谞这人,性子那是极好的,此番不过是行了错事,方才落得如此下场,若是其人能够早日跟随殿下,这中常侍的位置,臣是决计做不到的。”
刘辩笑意更甚:“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臣答应封谞,他日待其戴罪伏诛之后,我当替其行人子之事,妥善侍奉、照料其在边郡老家的父母兄嫂,故而他便将与唐周的所有密谋全部说与我听了。”
刘辩冷哼一声道:“既然这般牵挂家族亲戚,为何要投什么太平道呢。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