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虽然年少,为人又颇为偏执,然于许县王氏当中亦是算的上数的青年才俊,以之为榜样的王氏少年郎自然也不在少数,见其人领头冲杀,当即便有三个少年郎抽出腰间环首刀,一声长啸,随即跟上。
三十步之遥,转瞬即至,王芳奔袭势猛,待得与那九尺军士不过五六步距离处忽地纵身跃起,继而右臂挥舞长刀,重重往那军士脖颈上劈去。
军士似是吃了一惊,呆在原地竟无半分避让,直至刀锋距头颅不过十寸处,这才猛然后撤了一步。正是这一步之遥,只听得一串铁器撞击之音,军士胸前火星闪耀,却是刀尖正贴其胸甲滑落,王芳这猛然一击之势,竟是叫这军士这般匪夷所思的化解了。
月影婆娑,身处寨门前的王氏族人虽于二人这一合看不真切,然听得前处官军阵中齐声叫好,自也晓得王芳这一击并未凑效,亦不由齐声叹息,暗道可惜。
谁知于此同时,那长身军士竟是不等王芳撤力收刀,既是一步闪过其人攻势,忽又栖前数步,猛地探出左臂将王芳执刀右臂一把擒住,继而侧转身形,以其右肩用力一(和谐)顶王芳胸口。九尺男儿这一撞之势何等劲力,王芳身形远不及这军士魁梧,自于这撞击之力无法抵挡,当即惨叫一声,长刀脱手,便要向后飞跌出去,孰料这军士宛如先知,既见王芳失了重心,几于一瞬之间探出右掌,一把将其后领口紧紧拽住,旋即松了左掌,以环抱之势又将王芳喉咙牢牢扼住,可怜少年王芳虽于许县王氏族中如何神勇无敌,在这九尺军士跟前却如一个孩童一般,再无反抗之力。
后至的三个王氏少年郎尚未到得军士跟前,见王芳已然受制,如何还敢上前半分,只得出言问道:“我许县王氏却是犯了何等大罪,竟是县君要置我等于死地。”
军士冷哼了一声,道:“既是县君之命,尔等只需乖乖降了,当面去问县君便是。”
王芳上半身受制,下半身尚可动弹,双脚不断蹬踹,口中言道:“尔等无需多言,上来拼杀便是。”
军士见那三个王氏少年郎并不敢动,又是轻笑了一声,朝着王老七处嚷道:“且弃了兵刃,缓缓上前。”
不及王芳呼喊劝阻,只见王老七当先丢了环首刀,一并王氏族人自然听其吩咐,纷纷弃了兵刃,就要往官军处去,王芳见状,赶忙呼喊道:“莫要上前。”
王老七大声道:“阿芳勿怪,我许县王氏,世代皆为良人,今日事已至此,再无转机,我等再不可行悖逆之事,以至先人蒙羞。”
王芳激愤难当,再道:“兄长勿怪,今日芳之所为,只为存我王氏清白。”言罢,只见其忽地抽出军士腰间长刀,继而双手紧握刀柄,刀尖朝内,猛然朝着自己的腹部刺去。
王芳这一刀若是刺下,刀入肺腑,自个儿命丧当场自不必说,然于身后的军士而言,虽身有铁甲,可是于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或也不能抵挡,若是当真叫王芳刺穿了铁甲,刀尖正中其人小腹,怕也是难以活命,众人皆于王芳这一同归于尽的做法看的呆了,无论是身在远处的王老七,亦或是便在跟前的三个王氏少年郎,竟无一人能够反应过来出声阻止。
王芳身后的军士虽高出王芳许多,然王芳拔刀自戕之动作实在过于迅速,其人虽武艺高强,却也并未察觉,故而亦是将王芳钳在手臂当中,并未松动,眼见刀尖便即刺穿王芳腹部,忽闻军士身侧,方才出阵与其低声私语的蒙面汉军大声喝道:“阿弟不可。”
言语间,蒙面军士旋即窜出一个身位,竟是以一双肉掌将那柄长刀的刀刃,牢牢握在了手中,瞬息之间,鲜血如注。
“大兄!是大兄的声音!”
“大兄还活着!大兄还未死啊!”
蒙面汉军这一声呼喝发之以情,暴喝声响当真是响彻当场,一众王氏族人虽不知为何王端竟是官军打扮,然其声音到底再好辨认不过,便是此刻诧异无比的王芳亦不由望向身侧蒙面汉军,兀自喃喃道:“大兄?真的是大兄吗?”
“阿弟莫要再行如此荒唐之事了。”蒙面汉军扯下脸上黑布,赫然便是王端。
“是王端!”
“是王端的诡计!”
“莫要放脱了这些个王氏贼人!”
水贼头领遭逢这几日如此多的变故,早已是惊弓之鸟,眼下即便是见着官军前来提拿许县王氏,然未见官军携王氏离去,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亏得王芳这般鲁莽行事引得王端现身,这才不至于吃了这个哑巴亏,一声令下,只见数十水贼当即倾巢而出,竟是不见一丝犹豫。
王老七一行人本就离开寨门不远,又都各自丢了兵器,加上突见王端,心中喜悦,如何能有水贼头领这般迅速反应,未及片刻,加上刘辩一众一十八人,竟是尽数叫水贼以刀剑控制在原地,再难上前半步了。
此时王芳已然为那长身军士放脱开来,见着如此变故,当真是羞愤无比,当即便要拾起脱手长刀,冲回小寨与水贼拼杀,亏得跟前的三个王氏少年郎合力将其拉住,这才没叫其人再行冲动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