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追杀之势既是形成,纵是黄巾贼个个悍勇,亦难当汉军兵势之盛。
加上徐福、郭嘉所率之众乃是九原游侠骑士,三十余骑于坦途之上猛然冲击,其威力又如何是三百个溃兵可以抵挡的了的?
须臾之间,方才气势正盛的黄巾贼竟然与汉军民夫身份逆转,哭爹喊娘之声,络绎不绝。
郭嘉、徐福二人似是受到了刘辩一合斩将的影响,急需证明自己武力并不弱于刘辩,逮着黄巾贼便即努力砍杀,一番冲杀下来竟也各自收获了七八个首级,二人将斩获首级,用贼人头上的黄巾串联在一起,悬在战马脖颈之上,竟像是两个煞神一般,威武无比。
其他九原游侠自也是有样学样,片刻之后,不过三十几人的汉军骑卒队伍,竟似是一群修罗鬼卒,纵马而行,极为骇人。
刘辩虽知斩获首级乃是战后将士们核算战功的依据,但因其人深受后世文明的熏陶,对这般将血肉模糊的脑袋挂在身上的行止自然是极为摈斥的,见着徐福欢笑着提着方才为自己斩杀的贼首脑袋迎面而来,不由大声喝止道:“莫要上前。”
徐福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却也因刘辩喝止,只好停在原处,出声言道:“殿下斩得此人,名唤何仪,乃是郭良麾下大将,且容我将此贼首级悬于殿下坐骑之上。”
见刘辩此番再没有出声阻止,徐福赶忙翻身下马,径自提着何仪首级,行至刘辩坐骑跟前。
刘辩本因听闻“何仪”这个名字,心念微动,故而没有阻止徐福上前,然既是瞥眼见着徐福手上这颗灰头土脸,血肉模糊的脑袋,并也看不出个模样一二来,心中自然又是泛起了一丝恶心,故而转过头,挥了挥手道:“何仪?这个名字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徐福将何仪首级上的头发与自个儿提前准备好的一长段黄巾绑在一起,继而将其捆在了刘辩坐骑的脖颈上,同时答道:“乃是那些个溃散蛾贼说的,说是这何仪见着自个儿的胞弟与郭良同为我等擒住,故而特意在此处设伏,想要伏击我等。”
“胞弟?何仪的胞弟?”刘辩心动更甚,喃喃低语道:“莫不是何曼?未想到何仪、何曼二人此刻竟在郭良麾下为将。”
这何仪和何曼的来头可是不小,乃是后世盘踞在汝南、颍川一代的黄巾贼首之其二,各拥数万之众,其规模怕是连如今的波才也是无法比拟的,刘辩深知其中故事,自然于这两个黄巾头目的名字并不陌生。
徐福人在马下,与刘辩所言听不真切,然其人心性本就豁达,故而也并不多问,继续言道:“我还问了那些个溃兵……”
“问了什么?”
徐福抬头看了一眼刘辩,微微一笑道:“我问他们这般设伏,若是我等并未出兵至此,岂不是白白忙活了?”
“他们是如何说的?”刘辩稍稍颔首,继续问道:“或是他们并不是在伏击我们?”
“殿下果然聪慧。”徐福吃惊无比,不由瞪大双眼道:“正如殿下所言,他们的确不是在伏击我们。”
见刘辩只是皱着眉头,并不再问,徐福微微一吐舌头,继续说道:“听那些个贼人所言,何仪所伏之人,或是吕司马和唐军侯。”
“奉先和子丰?”刘辩啧啧称奇,道:“这何仪怕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伏击此二人,难不成这些时候就忘了便是此二人行的夜袭之事,大败他黄巾先锋的吗?”
徐福也是哈哈大笑:“正是如此,不过由此也可看得出来,那何仪颇识兵事,那些个贼人与我说明了缘由,我才知道这般设伏极有道理。”
见徐福兀自喜笑颜开,似是以为这其中道理极为深奥,尚且可以与刘辩卖个关子,未想刘辩见状,不由嗔骂道:“你这呆子,这般浅显道理竟也不识?”
徐福闻言一愣,奇道:“殿下莫不是已然知晓了?”
刘辩冷哼一声,一扬手中马鞭,轻斥道:“总也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蠢笨。”
见徐福兀自惊疑,复又言道:“你若不信,且唤郭嘉来,问一问他知是不知。”
徐福半信半疑,然既是不愿承认自己蠢笨,也只好听得刘辩之言,唤了郭嘉到得刘辩马前,之后又将事情始末与郭嘉说了明白,这才噤声无言,但听刘辩吩咐。
刘辩笑道:“郭大兄,你且说那何仪胆敢这般所为,却是什么道理?”
郭嘉稍一思索,便即言道:“吕司马、唐军侯夜袭得胜,若有意追杀溃军,再做斩获,定当全力奔袭,也定难料到竟有如此胆大贼人,胆敢于此地设伏,故而倘若其二人当真到得此处,见着如此多的兵甲,自然会如曹子廉一般,放纵麾下将士拾取,如此一来,将士阵型纷乱,何仪率众乘机杀出,或可一挫我军锐气。”
刘辩听闻,甚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复又转头望向徐福道:“可是这般道理?”
徐福面红耳赤,却也只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