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这之后第一个被林朝找上的男孩,习以为常地摆出一副嘲讽的脸色时,迎接他的,是坚实的拳头。
如果是女孩就可以撕扯她的长发,剪掉她的衣服,用巴掌让她漂亮的脸蛋红肿起来。
如果是男孩那就麻烦一点,男女体格的差异要用灵活的行动来弥补,可以用拳头打他的眼睛,因为那是最脆弱的部位,用牙齿咬也可以,用指甲掐也可以,所有的手段都要用上才行。
以前那些上课时被教授的知识,明明当时心不在焉地觉得艰涩枯燥,但此刻只要用脑子好好分析,就像庖丁解牛一样灵巧地在脑海转动,随心所欲地拼凑出想要的东西,一条条地能列出一张清晰的行动表来。
在这之前,林朝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被称为聪明。
她如同夜半游荡的幽灵,无声地流窜在孩子们各自居住的房间之间,所到之处是都一片狼藉。
林朝一个人都没漏下,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焰在噼啪燃烧,这种感觉多么地熟悉,就与那一天看着他们受到祭司的责骂一模一样。
现在林朝知道了,这种感觉应该被称为‘复仇’成功后的愉快。
她最后前往的房间是一位女孩的。
这间朴素的房间里堆满了华丽的衣物,可爱的玩偶,即使马上就要搬出去,灰白的墙壁也被重新粉刷成浅粉的色彩,看得出来那家人对女孩的用心和爱,完全看不出和自己的房间原来是相同的布置了。
她拎着那个女孩的领口,看女孩痛哭流涕地说着一些求饶的话,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哀求。
突然,心里那团燃烧的火苗就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不是因为旧情,也不是因为恻隐之心,她只是突然觉得无聊。
对的,无聊。
弱小地只会向她哀求,从她进门到现在连反抗都不会,会做的只有不停地流着眼泪,连翻来覆去说的话也只有这么几句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能让她走到这种地步的?
林朝很困惑。
她蓦地失去了兴趣,放松了力道看着女孩‘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呼吸。与此同时,林朝身后的门被猛地打开,出现在那之后的是祭司风雨欲来的脸。
和林朝想的一样是,她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连斥责都不曾有。
那天在众目睽睽下,扶养他们的祭司沉着脸带着她走入了房间。所有人、包括林朝都认为她要迎来一顿前所未有的斥责了,可是她垂着头等了许久,等来的只有祭司传来的一声叹息。
她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目光幽远而深邃,她没有去看林朝,却用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祭司这么说,然后让她走了。
直到走出了那间房间,林朝也不明白祭司为什么说是自己的错。
不过她也没有机会问了,出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原本不久后就要被调走的祭司提前离开了,神庙那边估计也不想为了这么短的任期再调一个新人来,就直接提前了那些孩子们离开的时间。
在经过了复仇的那天后,没有人会看不起林朝,也没有人再会在她面前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反倒都是敬畏的、若噤寒蝉的神色。
那块无形的玻璃又加厚了一些,现在,连另一边世界的声音,林朝都不常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