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物的街道站着两人，不再年轻的孩子，和更加年轻的母亲。

“孩子，我知道，你活下来了。”

“在黄泉里，被遗忘的人会化作鬼魂，失去记忆，失去理智。”

“但是，你还记得我，记得大家，记得艾德里安王国的一切。”

泽尔静静地听着这一切，虽然他是穿越者，但是接受了前身的全部记忆。

那种感同身受不是记忆可以磨灭，灭国的惨案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忘怀。

“嗯，我还记得。”

一开始的激动平复，看着眼前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面庞，泽尔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有时候，相顾无言不是厌倦，也可能是怀恋。

似乎是看出了泽尔的思绪，王妃淡淡一笑，牵起了泽尔的手。

“你长大了，手掌比起之前大了不少。”

“虽然我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已经三十三岁了。”

“那又怎样，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冷，泽尔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过去，终究回不去了。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去哪里吗？”

“武器商店，成为剑豪可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两人就这样走着，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化，一个精致的武器商店就出现在眼前。

“泽尔王子，你又来了。”

商店老板是个老头，擦拭着长刀的动作一停，朝着泽尔问道。

泽尔和王妃走进武器店，发现店内空无一人。

“老板，你的生意很惨淡啊。”

“因为泽尔王子只记得我一个人啊。”

泽尔闻言，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被遗忘之人，彻底死亡。

“老板，你这里的刀不行啊。”

“胡说八道，我这里的刀可都是皇家专用的制式武器。”

“基本上用一次就要换一把，你还说不是差刀。”

泽尔获得血染之前，一直用的都是这里的制式长刀，对此很有发言权。

“泽尔王子，你也不看看你参与的是什么战斗。”

“不过就是和海军大将干了一架。”

“你你你……”

武器店老板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武器用来对付海军大将当然不行。

但是他发明出来本来就不是用来对付强者的，只是保家卫国的。

想到这，武器店老板的心情突然平复了下来。

“对付不了大将，的确是差刀。”

“泽尔王子，我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当成猎物一样杀死。”

武器店老板的话说完，武器店宛若海市蜃楼一般，扭曲，消散。

“大概是因为我不够强吧。”

泽尔低下了头，当年的无力感是他追求力量的最重要原因。

亲眼目睹家乡被炮火毁于一旦，熟悉的人倒在血泊里。

明明已经跑到港口了，但是依旧无法跨越海军军舰筑起的铁壁。

“孩子，这不怪你。”

一直默默看着的王妃轻声安慰了一句。

她想拍拍泽尔的肩膀，却发现她已经摸不到泽尔的肩膀了。

“对啊，泽尔王子，这一切都不怪你。”

武器店老板也安慰了一句。

黄泉的时间是永恒的，除非你彻底被人遗忘了，否则昨天，永远是你死去的那一天。

这个问题他思考了无数次，但是他还会思考无数次。

“泽尔王子，我们也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