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山说着,看了他的女儿一眼,他眼里的爱怜依旧,只是多了一分惋惜,“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解决的办法的,主要看你的态度了,菡菡。”
“我?”梦菡将食指指向自己,张大了嘴巴,她不解道,“我的态度,为什么?”
“你记得那个年叔叔吗?年隽宏。”寒山问道。
“记得,上次你与他经过我们学校,他请我们吃饭。”梦菡点了点头,那个“过气的国王”,“这事又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年叔叔早些年妻子去世了,刚刚我打电话向他借钱,他对我说,只要你肯嫁给他,他就帮我们家度过这个难关。”
“啪”,手提袋掉落到地上了:“爸,你的意思是说,要我嫁给年隽宏?那个年纪跟您差不多的老公公。”
“这孩子,怎么把人家说得那么老。事实上,他比我小了几岁,顶多只能算是‘叔叔’辈。年叔叔早年丧偶,年纪是大了一点,不过人家资产上亿,有多少女孩子梦想做他太太,他还看不上。”
这么说,她是被看上了,她笑了起来,几分无奈,哦,她不要这种被看上。
“除了嫁给年叔叔,没有其它的办法吗?”梦菡还抱着一丝希望,哦,她不要这样的运命,抵触的心理产生了——
她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她怎么可能接受一个跟自己的父亲年纪差不多大的老男人做丈夫。
她的脑里闪过一张年轻的脸,俊美、朝气蓬勃、上进、深情款款。
哦,安子豫,她将来要嫁的人是安子豫,她不要嫁给那个叫什么年隽宏的糟老头。
安子豫是梦菡大学的同学,他们在校园里认识,已经恋爱一年多了,毕业之后,他们一起上网应聘,很幸运地被安排在了同一座城市教书。
不过,办法还是有的,她眼珠子一转:“爸,您可以去银行贷款啊!”
“银行那边已经欠了两百万,我已经被列入黑名单了。不给我机会了。一个月!梦菡,他们仅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如果我再不还清银行贷款的话,我剩下的房产,包括我们现在住的这座小洋楼都会被银行收走。在这之前,我也有问过其他的朋友借钱,他们可能都获悉了我的消息,纷纷避而不接我的电话,只有年隽宏肯帮这个忙,不过这个年隽宏一向主张公平交易,所以他向我提出了这个苛刻的条件。”
夏寒山叹了口气,他斜睨了一眼女儿,将头低垂,十指插在发间。
梦菡,这个从小到大他宠爱有加的“小情人”,要他将她送给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隽宏做老婆,在那家伙向他提出这个无耻要求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面诅咒了千百遍。
良久,他抬起了头,那双忧郁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擤了一下鼻子:“菡菡,你考虑下,爸不逼你,实在不行的话,也就算了。”
他说完,站起了身,转向病房的方向,朝他妻子病房走去,步履蹒跚——那是不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步姿。
梦菡心下一紧,她猛地跺了跺脚,罢了,大不了一生一世。
她朝他父亲离去的方向呼唤了一声,毅然叫住了她的父亲:“爸爸,等等,我答应您,嫁给年叔叔。不,是年隽宏。”
夏寒山站住了,回头,看向他的女儿,午后的阳光照耀着夏家别墅,使得这座小洋楼的室内更加明亮了,这一层明亮同样照耀着他女儿年轻的脸,她是这样的青春、明朗。
他咬了咬牙:“那么,梦菡,找一个时间,去见那个年隽宏一面。”
“嗯!”梦菡应道——
向命运屈服吧!你只是个教师,工资微薄,而且永远只可能是这样的低收入!难道还能扭转乾坤不成?
家,这个一向好温馨好温馨的家,她不要让它被银行收了去。
这个她生活了二十余载的家,亲情是浓郁的。她怎么能让她的家人失去它呢?
还有,妈妈,她一定要她活下去!早期肺癌完全可以治愈,只要术后照料得当,她的母亲还可以陪伴在她左右。
还有,嘉嘉,那个可爱的小侄儿,她不要他像那些外地来的小孩一样,随父母亲到处租房,这样对他来讲不公平。
还有,她的父亲,夏寒山,她不要他永远颓疲下去,她知道,他再不能如往昔般意气风发,但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这般无助。
如果牺牲她一个人的幸福,能换取整个家庭的安康、幸福与美满,那又何惧。
那就这样吧!
别了子豫,我们今生无缘相守,哦,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悔认识你了。
梦菡这样想着,转向她的父亲:“那就这个周末吧,也省得请假。”
“也好。”夏寒山再一次认真地看了他女儿一眼,后者一脸的平静,没有过激的情绪反应。
见此,他这心下舒缓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继续走向他妻子的病房,不过,这下里,他的步伐明显有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