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公园,桃树林,初冬。
梦菡掖了掖衣领,尽管天气不冷,那迎面刮来的风还是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雨,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下,她从松柏园出来,没有骑自行车。她告诉母亲,上午放学后,她要在公寓里吃午饭,省得雨天,跑来跑去麻烦。
到十点钟的时候,雨停了,但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朝远处的群山望了望,那山上雾气正浓。
还是会还下雨的。她这样想着,便踏上了那片熟悉的桃树林。
穿过这片桃树林,很快就会抵达她租下的公寓,到这石子路的尽头,那国道旁,便是曾经挖掘机横行作恶的人行道,在那条人行道上,是子豫奋不顾身地救下了她的小外甥嘉嘉……
梦菡叹了口气。两年了,两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人和事。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她结婚生子;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雅萍辞职、嫁人,在家当起了老板娘,顺顺当当地做起了网商;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安子豫办了托教班,又听说他被撤了职……
她再次叹息了,放眼望去,满园的枯枝,不可多见的常青树木,使得这座海滨公园显得分外萧条。
那前方款款行来的男子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
持一把深色的雨伞,深灰色的西装,深玫瑰红的领带,那面部的轮廓依旧英俊得让人心颤。
锃亮的皮鞋因这滋生的杂草,爬上了几丝枯茉,但那行进的步履却是那样坚定与熟悉,“咚咚”直击她的心扉。
“梦菡。”他叫道,望向她的目光深情依旧。
“子豫。”真的是他,“你来锦城了,出差吗?”
“差不多。”他简短地应道。
此刻,他在她的眼前,她在他的眼里。
千把个日子的思念,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长相思啊,长相思。自是那日别后,这种爱与思念,便是不思量,自难忘却,此刻它正如海潮般在胸臆中涌起。
“你好吗?”顿了有一会,他问道。一定不好了,要不然,他的梦菡是不会一个人郁郁寡欢地行走在这幽僻的小径,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清秀的眉目之间刚刚还写着一抹淡愁,只是这会儿,这抹淡愁竟不落痕迹地隐去了。
“我,还行吧!”她回答着,目光闪躲。那么子豫,你找到女朋友了吗?亲爱的,那次离别之后,你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了吗?
在那一瞬间,他已经读懂她眼里的意思了。
他拉起了她的手,她感到身体滑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还没来得及挣扎之前,他的吻下来了。
他微凉的舌滑入她的口中,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这一刻,他忘了彼此的身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她的脑里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她忘了思想,也不愿去多想,她修长的已变得有点丰腴的手臂环绕上了他的脖胫,热烈地回应着。
许久,他放开了她,深邃的眸子里有了红色的血丝,他把嘴凑到了她的耳边,轻语呢哝:“菡菡,要你。”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英俊绝伦的脸,这张熟悉让人心醉又心碎的脸。在那一刻,她的脑中闪过另一个人的脸,冷峻、魅惑。
她猛地惊醒了过来,从他的怀里挣了开去。
老天,她在做什么!不行,年隽宏若是知道了此事,又该会怎样折磨自己?她想起了那些声色场所!年隽宏逼她唱歌,逼她伴舞。哦,她不要,不要。
若是让他知道了她在外面乱来,真不知道那个老男人又会想起什么整人的怪招来。
她再也不要一杯又一杯地陪酒了;她再也不要一曲接一曲地唱那些她不喜欢唱的酒廊情歌了;她再也不要一个接一个地陪那些“啤酒肚”跳舞了。
“子豫,我们忘掉彼此吧!我很好。”她飞快地说。
“但是你不快乐,”子豫拉起了她的手,“告诉我,那个年隽宏欺负你了吗?他还是那样,对孩子漠不关心吗?”
“没有。自从他知道我生了一个男孩,变体贴了。所以,我不想做对不起他的事!”
她胡诌着,眼睛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那儿乌云压顶,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她不想让她生活再逢暴风骤雨,尽管他对她来讲,多么像寒冬里一缕温暖的阳光——
在离别的日子里,在无数个悲伤的夜晚,她已经渐渐学会了自舔伤口。
那年隽宏,一点也不关心小豫,尽管孩子健康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