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过后,有人走了出来,是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他揉着惺忪的眼睛,斜睨了他一眼。
“请问,要点什么。”
“来瓶葡萄酒吧!银国的。”他说。
“来了——”很快地,他要的葡萄酒送上来了,同时被送上的,还有一个高脚杯。
打开软木塞的瓶盖,他往高脚杯里注了大半杯葡萄酒,他举起酒杯,仰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尽管对面墙上的油画清晰得让人浮想联翩,他的视觉还是模糊了好长一阵。
林思楚,这个心机满满的小女人,仅在短短的一个暑期过后,就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红蓓蕾”托教溃如散沙。
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原以为这个刚走出校门的小女生,单纯可爱,总不由得让人想要去关心她去呵护她,却不料是个心机满满的女人。
想到那些码字的深夜,她拿了稿子前来请教,他总认真地在那稿子上圈圈点点,指出不足之处;至于工作上的疑难,他也总是热心地给她指点迷津。
他的热心缘于她的勤奋好学,缘于她看似多么无暇的天真。
但在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或许心机从来都不受年龄的约束。是他太不懂得设防了!抑或是他高估了她对他的爱;高估了爱情的力量?……
老天,这一次,他输得太惨了!
他举起高脚杯,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他端起酒杯,痛痛快快地饮了一大口。
酒液在他的嘴里徘徊,他分几次慢慢咽下。到最后,那本应芳醇的美酒,在他胸臆间涌起的,却是一种别样的苦楚。
有人从他身后走过,碰到了他的背。他转过头,接触到一双清亮的眸子。那双与思楚几近相仿涉世未深的眸子。见他看来,那对涉世未深的眸子现出了惊慌的神色。
“抱歉,先生,不小心碰到了你!”那对眸子的主人——女孩忙不迭地连声道歉。
“没事。”他不可置否地晃了晃脑袋,或者这又是一个假象吧!在那纯真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不可饶恕的邪恶。
他又晃了晃脑袋,他这是怎么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老天,他不该有这种变态的心理,这是不健康的。
想到这里,他朝那女孩挥了挥手,再次表示没事。
那女孩如释重负,向他鞠了个躬,朝大厅的一个角落走去。
那儿,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往这边翘首凝望。
女孩朝那小伙子走去,在经过了一番寒喧之后,她在紧挨着小伙子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小伙子给她斟上了一杯啤酒,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小伙子不时逗得那女孩“咯咯咯”大笑。
子豫不再朝他们看,他转向柜台,在他面前,高脚杯再次落空,他握住酒瓶,又给自己斟上了满满的一杯。
那么,往下的日子,他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办他的托教班呢?还是另谋出路。很显然,前者是必须否定了。
想那林思楚把老师们的工资提高了500块,这一点,他是万万无法做到的——被思楚这么一搅和,老师们假日活动的开销没有着落了。退一步说,便是取消用,那样高工资的招聘对他与子萱来讲,也是划不来的。
更何况,思楚在招生时,直接给学生降低了500元的学费。他“红蓓蕾”之后也少收了500块学费。
这样的低收入,高支出,任是哪一个资深的托教中心也是吃不消的。
明显的,她出这一招,意在打击附近其他的托教中心。相信,对面的“火凤凰”托教在她的这一招冲击之下,想站稳脚根也有了一定的难度。
曾经一位伟人说的没错:其实这世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也便成了路。
依现在这种情形可以断定,办托教这条谋生之路走的人是太多了,在它成为一条路的时候,明智的家伙便应该学会寻求新的谋财之路了。
到如今,他应该做什么呢?失了工作,一个大男人,起码也要养活自己呀!
更何况他还有妹妹子萱要照顾,年迈的父亲也需要他养老。
假若还想在网络创作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话,终须得有一定的经济保障,否则,单凭目前收入的那一点的稿费,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简而言之,若他不赶紧想着做一件能挣钱的事,接下来的经济会相当拮据。
换而言之,写只能在业余时间里写写,不到一定的程度是不能把它当作正式职业。况且他一个大男人,真正到他成家的时候,他还须得养活一个小家庭。
所以,颓废只能是一时的,得赶紧振作起来。
努力吧!安子豫,坚强吧!安子豫。
林思楚那个小不值得你为之悲伤——
他怎能因为一时的受挫而一蹶不振呢?这从来就不是他安子豫一向的风格。
那么,接下来,他应该做点什么呢?
大厅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呼救声。
他惊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