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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好渴啊……”
白日里,刚刚同陈爱芳大吵一架,把数落着她的一桌亲戚们,全部都掀桌,还骂了遍的项翛年,顶着风雪,从村子里,跑出来很久,才想到要叫车回到住着顾凌晏顾少虞和林允初的那个家。
冷暖交替,骤热骤寒,再加上在年夜饭的饭桌上,项翛年把那些个,没脸没皮的亲戚们,通通骂了一遍。
比如,那些明明有钱还钱,却依旧赖着欠钱不还,还打算理所应当的,上来狮子大张口借钱的亲戚;
比如,那些明明只有打工的本钱,却奢望着做老板,在烟酒的声色场合中,左拥右抱,还对家里的妻、子道“只是捧场做戏”,然后还欠了满屁股债,这辈子还都还不完还劳累亲人的亲戚;
再比如,那些斤斤计较满腹心眼,对别人家里的好东西总是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动点嘴皮子就想连吃带拿的,永远都不知满足,还给别人付了钱的“歪瓜裂枣”,寻找正常好人家“拉皮条”的亲戚……
从小忍到大的项翛年,在面对自己的父母,把自己当做买卖一样的介绍姻亲,项翛年那口气,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她无视了所谓的规训教导,所谓的懂事听话,听着桌面上所有虚情假意的亲戚们,妄图把他们身上的陋习,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即,将桌席掀翻了。
一阵乒铃乓啷之后,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
尖叫怒骂,层出不跌,而后,是对着项翛年的声讨。
但是,有一个算一个,项翛年挣脱陈爱芳的禁锢和怒骂,狠狠的,盯着这些亲戚们的眼睛,如同一个凶狠的想要从他们身上撕咬下一块肉的狼崽子,操着平静却蕴藏着疯狂,并让围观亲戚都为之胆寒的腔调,将这些亲戚的脸皮,一个个的,全部都撕开,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最初,还有人红着一张老脸,厚着脸皮,同项翛年叫嚣,但后面,旁的亲戚,发现项翛年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有利益相关的亲戚,直接上前揪着人领子,面目狰狞的,让那亲戚还钱。
再后来,没有人敢回应着项翛年的声讨。
因为,项翛年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人人自危。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争得面红耳赤,只为了互相找着彼此的麻烦,想把自己的“公道”、“欠款”……全都都从彼此的身上,讨回来。
人类的丑陋面目,在一张翻倒的桌子前,尽显展露。
然后,趁乱,项翛年从慌乱的场面中,那个人人都自顾不暇,也让她无比厌恶的场面当中,溜了出来。
项翛年奔跑着,感受着自己在那一刻,无比轻盈的四肢,仿佛就要飞起来……
但跑出一段路之后,氧气不足,濒临缺氧的大脑,也逐渐的,恢复了理智。
“哈,哈,哈……”
体能耗尽的项翛年,摸着马路边上的反光栏杆,顾不得干净还是脏,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真是傻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几十公里,走到初二都走不出去,还是叫个顺风车……”
哆哆嗦嗦的,用不太听使唤的手指,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了新上线的,无人自动驾驶、不会主动偏离导航、不会用言语眼神骚扰乘客的安全系数满分的打车软件,给自己叫了一辆。
斥巨资,买安全,这世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最近的过来也要二十分钟啊,算了,我走不动了,就在这里等吧……”
然后,项翛年找了附近的一个只有顶,边上哪哪都漏风的车站,坐下了。
众所周知,在大出汗之后,毛孔全部张开的时候,就是人最应该注重保暖的时候,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能喜提“感冒发烧流鼻涕”三件套。
所以,在寒风中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项翛年,在回到顾家时,就光荣的,感冒了。
“头有点晕,嗓子也有点痛,多喝点水,抱个热水袋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不对,家里怎么没人……”
项翛年不以为意,按照以前发烧的习惯,给自己泡了一个滚烫的热水袋,就要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但看着空空荡荡的漆黑的屋子,项翛年觉得有点奇怪。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允初姐好像说有什么公司酒会,姐夫和顾先生都要去参加的,安安乐乐也送去宠物店寄养了……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怪不得,我还是赶紧洗洗睡吧……”
感冒,人的精神,相较于平常,总是会不可避免的,脆弱一些。
在这空旷的大房子里,项翛年只能通过自言自语的碎碎念,来缓解心头没来由的孤寂荒诞。
“咕噜噜……”
项翛年费劲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但项翛年今天只吃了一餐早饭的肚子,在这夜幕沉沉的时间里,还是发出了抗议。
“嗯?我肚子饿了吗……好累,也没胃口,就饿着吧,嗯……”
把热水袋放进被窝里,项翛年慢吞吞的,把身上的行囊全部卸下,试图缓解一点身上的沉重感。
但是,没什么用。
“身体好重……”
即便是脱去了身上厚重的行囊和外套,项翛年依旧没有感受到半分的轻松。
“诶呦,不行,得趁身体彻底不行之前,赶紧洗了……”
无论何时,都要挣扎着,让自己干干净净上床睡觉的项翛年,扑腾着,跑进浴室里,洗脸刷牙,开暖气,放热水,洗澡……
无故酸软的四肢,仿佛不听大脑的指挥,项翛年愣是左手撑着右手,才勉强站着,把牙刷完了。
“吸,鼻子都塞了啊……我这破身子……”
站在暖气的出风口下,项翛年感到一阵冷一阵热,但还是狠心的,把脏衣服全部换下,踏进了热气仿若云雾缭绕一般的浴室里。
微烫的热水,在冲击到项翛年的皮肤的那一刻,项翛年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嘶!”
项翛年说不清自己是被冷到了,还是被烫到了,但不适的身体,在接触到热水的第一时间,还是对项翛年的大脑,传递了不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水怎么回事,怎么又冷又热的……”
在花洒落下的如同骤雨急切的水流当中,项翛年眯着眼,抵挡着,水流打在自己身上溅起来的看不见的小水花,弯下腰,一手扶住水龙头,一手去调整水温。
“阿嚏!好冷……”
往常灵巧的开关,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项翛年稍稍一动,就是大角度的转变,刚才还微微烫的洗澡水,瞬间,就转到了冷水档。
被冷水打了一个哆嗦的项翛年,立马把手一抬,但,项翛年软绵绵昏昏沉沉的四肢,现在控制不了的精准度,一不小心,水又变烫了。
“嗷呼呼……”
项翛年一个弹射起跳,跳出了花洒的覆盖溅射圈。
“我嘞个去,不会烫的脱皮了吧……”
迟钝的大脑,不听话的四肢,后知后觉的痛意,不断从背上钻入骨髓的烫和痛,项翛年侧过身,龇牙咧嘴的,绷紧着一张脸,喘着厚重的呼吸,把水温调好。
这一通折腾下来,项翛年觉得自己的脑袋,更是发胀,太阳穴附近的神经,也在不断的加速跳动,好像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一样,让项翛年睁眼闭眼,抬头低头,不论是什么姿势,都逃脱不得。
洗完澡,吹完头,项翛年热气腾腾却还是鼻涕直流,头痛欲裂的,走出浴室,已经是四十五分钟之后了。
冬天,在不习惯开暖空调的房间里,走出暖烘烘的浴室,就是一场豪赌。
暖空调固然能让冰凉的房间温暖起来,但每一次,项翛年在暖空调的房间里,总是会觉得头晕缺氧。
所以,项翛年打开门之后,就如离弦之箭,趔趄着,往自己床的方向跑去。
但超前的意志,并不能让有限的肉身,百分百的,随着意志驱动起来。
项翛年自认,她已经用了全身的气力,奔向自己的床铺了,但实际上,她才走出一米远。
“这密码的,为什么这个房间这么大……头好重……”
感觉鼻子都开始不通气了,项翛年憋着一口气,一把抓过桌面上拆开的一包纸巾,带着垃圾桶,东倒西歪的,一路“长途跋涉”,终于,走到了她的目的地。
“嘭!”
项翛年踢着垃圾桶,一路走一路踢,踢到床头柜的位置后,项翛年把纸巾随手甩到床头柜上,然后,把自己一把扔在了床上。
“啊……”
全身心都得到放松的这一刻,项翛年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感慨的喟叹。
柔软的被褥,充满弹性却又有着很好支撑性的床垫,每一处,都在让项翛年不断发出口申口令的骨头,得到慰藉。
但,洗澡的热气,在身上留不长久,项翛年蠕动着自己酸涩的身躯,把自己像个蚕蛹一样,埋进了被子里。
带着热水袋的暖意,软乎又暖和,还带着轻微的覆盖、包裹住全身的重量安全感……
在全身都裹进被窝里的这一刻,项翛年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往常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人的身体生病的时候,这件简单的事情,完成起来,难如上青天。
彻彻底底耗尽了体力的项翛年,在后脖颈贴上完美契合她脖子线条,并能支撑起她脖子的枕头的时候,极度的疲惫感,在一点一点的,蚕食着她的意识。
硬撑着,把鼻子里堵塞的鼻涕擤掉,重新躺回去的项翛年,在三个呼吸之后,就响起了平稳的轻轻的鼾声。
几个小时后。
“咦?年年的鞋子怎么在啊?她不是回去过年了么?”
林允初架着帮自己顶酒,结果现在走路都乱七八糟的顾少虞,看着玄关处,被踢得有些散乱的项翛年的鞋子,奇怪道。
“麻烦你照顾一下少虞,我把安安乐乐带回去就去看看。”
后面一步进来的顾凌晏,手上挽着自己脱下来的大衣,一手解开安安乐乐的牵引绳,扫了眼项翛年歪倒的鞋子,如是道。
“嗯?你说,什么?小妹回来了?嗯?!不对啊,小妹的鞋子不是一贯都放得板板正正的吗,奇怪了……”
即便是喝醉了,意识还算有几分清明的顾少虞,迅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事,这么迟了,你们先去休息,我去看看。”
顾凌晏顺手,将项翛年的鞋子扶正,放到一边,而后,大跨步上前,抱着安安和乐乐,往它们的房间里走去。
“嘿,我哥这人啊,就是嘴硬,脚步都快成什么样子了,还‘没事’……”
“你可别贫了,回你自己的房间,赶紧洗洗睡吧,瞧你一身的酒味。”
听了顾少虞的话,林允初皱起的眉头也安定了下来,开始和顾少虞拌嘴。
“啊~你就让我自己睡啊,允初初,大过年的,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睡吗!我会孤独寂寞冷的……”
醉了,也不妨碍顾少虞装可怜,并为自己谋福利。
林允初:“……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想着这样的事情……”
虽然但是,林允初嘴角的笑,始终都没有降下来过。
这边气氛正好,另一边——
“咚咚。”
适当的音量。
这个深更半夜,没有过响,是顾凌晏怕自己惊扰到了项翛年的酣睡。
但也没有过轻,鞋子的细微变动,足见其主人内心的动荡。
不然,平常再累都记得回头,带着轻微强迫症的,要把鞋子摆正的人,却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匆忙回来之后……顾凌晏对项翛年很是担忧。
“年年?”
没来得及换衣服的顾凌晏,就这么西装革履,一身酒气和风雪的,站到了项翛年的房间门前。
但是,这个时间段还沉浸在熟睡当中的项翛年,完全没有听到顾凌晏长在门外的动静。
人的生命,真的很有意思。
在高温、高压、高危的工作环境中,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能让这些苦命的、拿生命上限赚钱的工人,吊着一口气,支撑着度过一年中最热的三个月,然后,再坚持往后数十年。
非常之顽强。
这份堪称艰辛的职业背后,也养活了无数个家庭。
但。
或是一场意外,又或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打生桩,人的生命也能轻易消逝。
草草被无良的公司,用几万块就买下了他们造成的人命损失,受害者其背后的家庭,大抵也会受到不小的冲击,但还是能顽强活着,只为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来的公道。
甚至有人活着,都不能从这些地头蛇的公司里,讨要到属于自己劳动应得的一份报酬。
他们只能在人世间,痛苦地苟延残喘,继续被迫的,享受不到自己被无良公司剥削的权益,只能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被当成韭菜,被剥削方,榨干骨子里的最后一滴精血。
而有些人呢……家缠万贯,或是儿孙满堂,站在黑心钱堆叠成的小山上,却偏偏,被IcU的管子,插满了全身的器官,每分每秒,花费数以万计的医药费,却还是抵挡不住生命的流逝。
至于,夹在在其中的更多的,中等上下的普通人……即便是知道自己生病了,也不会主动投身医院这个无底洞,就像是,现在的项翛年。
半夜。
整个房子因为回归的顾凌晏他们热闹起来后再度安静下来的深夜,捂出了一身汗的项翛年,感受到喉咙深处的烧灼感后,挣扎着醒来。
“咳咳,咳,几点了……”
沙哑的嗓子,项翛年每说一句话,都仿佛有粗糙的沙子,黏在嗓子眼,磨砺着她本就不算康健的小舌头。
项翛年从有些湿热闷沉的被窝当中,费劲的,钻了出来,然后,拽紧被角,让厚重的棉被,跟着自己一起,蠕动到床头柜的边上,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2点18……咳咳,好渴……”
项翛年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翻腾着,不断转动着自己的脑袋,企图在自己床的周围,找点一点给自己续命的生命之水。
但是。
因为之前,项翛年在准备回去过年的时候,想着两三天不回来,然后,就把自己的房间里,收拾了一遍。
所有积灰的,都收进了衣橱柜子里。
所有可能引起火灾的插线板开关,全部都被她关上了。
还有所有的,可能会被风打翻的水,也被项翛年处理得一干二净。
换言之,这个房间里,没有一滴,可以让项翛年解渴的水。
“呃……想喝水……”
拖着愈发酸软涩疼的四肢,宛若一个生锈的老物件的项翛年,挣扎着翻身坐起,摸索着羽绒外套,给自己披上,然后,打开手电筒,扶着床,扶着桌子,扶着墙,往厨房走去。
“咳咳咳……”
内里只穿了一身秋季的睡裙,后背上全是汗的项翛年,即便是有暖和的、质量好的、充绒厚实的羽绒外套,在出门的这一瞬,还是不可避免的,吸进了一口寒气,被呛到,开始控制不住的咳嗽。
咳嗽中,胸腔也跟着牵扯起一抹丝丝拉拉的闷痛,仿佛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移了位,让人恨不得蜷缩起来,让内脏糅杂着,挤在一起,把彼此的伤口都堵上,指不定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但项翛年出来,距离厨房的路,都走到一半了,这会儿也不可能无功而返……那她费劲千辛万苦走出来的这段路,可算是白走了。
“哈,咳咳,哈呃……”
呼吸道被堵塞,稍微一动,项翛年就觉得喘不过气来,呼吸不畅,脑子也一阵阵犯浑,视线也有些模糊不清,冬天的寒冷,还从项翛年的脚底,逐渐翻涌上来。
项翛年只能凭借自己平时的记忆,丈量着自己的步子,和周围环境的变化,去判断。
“真是,这个家也太大了吧,咳咳咳咳咳……”
张口说话的间隙,项翛年又不小心吸进了一口冷气,现在根本受不了一点寒凉的肺部,在项翛年的躯体里,又开始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硕大的,又寂静的空间,将项翛年的咳嗽声,荡出了闷沉的回声。
声波在触及到墙壁的时候,又随着空气,震荡回来,响在项翛年的耳边,刺进浑浊闷痛的大脑,让本该浸在安静无波的环境中的脑子,一阵阵发晕,心中也腾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气出来,整个人都变得暴躁。
咳嗽,是抑制不住的。
项翛年感觉自己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了,喉咙里,也渐渐弥漫上一丝细微的血腥味。
有些时候,努力,是没有用的。
在项翛年走到厨房之前,终于是体力不支的,被沉疴的身体拖累,跌落了下去。
“年年!”
但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伸来了一只手,稳稳的,拖住了项翛年。
一股熟悉的冷香,裹挟着他身上自带的微微潮湿的暖热,一股脑的,也不管不顾的,冲进了项翛年堵塞的鼻子里。
项翛年抬起头,从模糊的视野当中,借着手机电筒的余光,分辨出了顾凌晏脸部的轮廓。
“顾,先生……”
顾不得分寸,顾凌晏一把揽住项翛年柔软的腰肢,让她无力的身体,倚靠在自己的身上。
坚实的胸膛,宽厚的肩膀,充满安全感的怀抱,一只手就能稳稳支撑住项翛年的锻炼有素的肌肉……无一不让项翛年从中感受到,难以言述的踏实感。
观察到项翛年苍白的脸色,还有额角的汗水,顾凌晏伸手,抚上了项翛年的额头。
“好烫!年年你发烧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顾凌晏神色严肃,弯下腰,一把将项翛年公主抱起,就要赶着往外面赶去开车。
“不,不用,咳咳咳……”
项翛年抬手按住了顾凌晏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脚步。
“先去厨房喝点水吧。”
顾凌晏记得刚才他好像听到项翛年有说渴,脚下赶紧加快,往厨房赶去。
“咕噜咕噜……”
家里的净水器装载了随时出热水的功能,还可以选择想要的水温。
“65度的,应该刚刚好,喏。”
顾凌晏把微烫的水,送到了项翛年的嘴边。
“……那个,顾先生,我自己能喝的,而且,你要不要,先把我放下来……”
照旧在顾凌晏的怀里,被当成小孩抱的项翛年,双脚腾空,屁股下面被稳稳托住,瘦弱的肩膀被动着,倚在顾凌晏充满温暖,又充满着荷尔蒙的胸膛里,酸软无力的双手,被顾凌晏带着,抱着温热的水杯。
“你不重,我抱得起,而且你自己都站不稳了,嗓子也哑成这个样子,别管这些,你先喝水。”
顾凌晏稍许强硬的,把水杯又送到了项翛年的嘴边。
“……咕咚咕咚……”
拗不过顾凌晏的项翛年,也抵不过渴意,还是双手抱住了面前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厨房的白炽灯照耀下来,从上往下。
项翛年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上洒下阴影,化作俏丽的下睫毛,显得项翛年那双湿润而乌黑的眼眸,更是楚楚可怜。
鼻子肉乎乎的,有些粉粉的,干涩起皮的嘴唇,也被温水浸润着,恢复了红艳的湿润。
【像个小仓鼠一样,真可爱……】
虽然不合时宜,但顾凌晏还是觉得,待在自己怀里,乖乖喝水的项翛年,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萌的生物。
“谢谢,我喝好了。”
喉咙里的冒烟感,被这一杯温水,浇了下去。
身体内部因为高温而升起的燥热烦闷,也被这一杯水,浇了下去。
如同干枯了许久的沙漠,终于迎来了新春的第一滴甘露。
但始终注视着项翛年的顾凌晏,盯着怀里小姑娘的樱唇,黝黑的瞳孔当中,弥漫上了一层幽深泛着猩红的暗光,讳莫如深,仿佛一头凶狠的暗兽,紧紧的,充满侵略性的,盯着专属于自己的猎物。
“顾,先生?”
察觉到周围的空气有些不一样,项翛年抬头,向顾凌晏看去。
但她逆着光,高烧的头脑,连带着视野也不甚清晰,而顾凌晏低着头,顶头的灯光,照在顾凌晏的后颈上方,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模糊中,感知到,对方的脑袋,在朝着自己靠近……
什,什么?!
顾先生为什么要把头低下来……%¥@&@%!……
脑细胞都被高温杀死还没来得及重生的项翛年,大脑宕机,完全思考不过来,感觉脑细胞全部都死掉了,理解不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也组织不了现在自己应该要怎么应对……
“汪呜?”
“喵呜?”
这时,和门把奋斗了很久的安安和乐乐,终于蹦出来了。
其实,早在项翛年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安安和乐乐就醒了,它们警觉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后,在听到项翛年“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时,就开始着急着,想要跑出来。
但因为房间门是关着的,两小只合力,费了老大劲,才把门上的把手扳下,从房间里面蹿了出来。
不过,它们出场的时机……对项翛年来说应该是刚刚好吧,但对顾凌晏来说……真是糟糕透顶了。
“……我送你回房间。”
空气沉默了良久,顾凌晏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而后,直接抱着项翛年转身,无视在地上蹲坐着歪着脑袋望向这边的安安和乐乐,往项翛年的房间走去。
“等一下,顾先生,我,咳咳,我要接壶水到房间里去……”
怕自己待会儿睡醒了又渴了要出来找水喝,项翛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顾凌晏道。
“嗯,也是,你等一会儿。”
顾凌晏觉得项翛年说的对,就从上方的橱柜里,翻找出了一个大容量的暖水瓶,单手扭开,然后,送到了直饮净水器的下方,扭转到最烫的温度,开始接水。
项翛年:“……”其实,可以把我放下来的……
大容量的暖水瓶接满,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思维发散着,发着呆,视线也会忍不住的,无意识的,飘移到自己潜意识里,更青睐的,某一处上。
就比如,项翛年的视线,悄咪咪的,挪到了顾凌晏的胸膛上,这个不断向自己传递热量的地方……!!!
他他他他,他穿的是浴袍!!?
内里好像还什么都没有穿……!!!
嗷啊啊!!!
怪不得刚才她感觉空气有点湿湿的……
在意识到顾凌晏只穿了一件浴袍后,视线犹如被烫到了的项翛年,立马规规矩矩的,把自己的视线,定在了暖水瓶上。
吸,呼,吸,呼……保,保持冷静啊项翛年!!!
密码的,这水怎么还没有接好!!!
项翛年尝试让自己躁动的心跳,缓和下来,但她的羽绒外套,在被顾凌晏抱起来的那一刻,腰部以下的羽绒外套,就不小心的,隔了开来。
换言之,项翛年现在,同顾凌晏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裙,还有对方身上的一层浴袍……
难怪从刚才开始,项翛年就觉得自己好像泡进了一个暖呼呼的温泉里,原来是有顾凌晏这个人形恒温取暖器在发挥作用。
起伏的胸膛,坚实的触感,温烫的触温……
项翛年不敢再往下深想了,她只能祈祷的,水壶快点接满,快点接满,她好快点回去,埋到被窝里……真是,什么叫做羞愧到无地自容,项翛年是深切、并切身的,体会到了。
“怎么感觉你的温度还在升高,你头晕吗,身体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不对,你药吃了吗?”
没想那么多的顾凌晏,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越来越烫,皱着眉,抬手摸上了项翛年的额头。
“不晕,还好,没……”
下意识的在乎和紧张,是最撩人的。
因为,身体,会被无意识的意识,带动着,做出不自知的,跨越礼仪分寸的界限,进入到对方的安全距离之内。
然后,项翛年彻底陷入了不带脑子的挂机模式。
“……这药是饭后吃的,我先送你回房间,然后给你煮个面,喝了药再睡。”
“不,不用……”
“咕噜咕噜……”
还没等项翛年拒绝,她的肚子,就率先一步响了起来。
“呵,煮个面而已,不费什么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