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故乡最好的狗

狩猎归来，叨念着今天又是大丰收的乌安，刚走到自己家院子外面，就看到了坐在自家门口台阶上的阿尼父亲。

“哟，你怎么来了。”

“你看到大黄了么？”

阿尼的父亲视线在绕着乌安脚下窜来窜去的狗子们之间来回，搜寻着。

“没有啊，我还想问你呢，大黄都两三天没过来晃悠过了。”

提到大黄，乌安几步迈进院子，把肩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眉头皱起颇有些严肃的盯着阿尼的父亲。

往常大黄都是两天一捕猎，三天一溜达的来乌安这儿报个到的，和乌安以及院子里的狗子都混的熟。

“大黄不见了”

阿尼的父亲带着绝望的隐隐哭腔，吓的刚解开插着小刀的腰带的乌安，浑身都是一抖，差点没把小刀扎自己脚上。

“你没事吧。”

感受到乌安厚实的手掌按在自己肩头，阿尼的父亲埋下脑袋，用手遮住额眼。

自己明明能感觉到，前几天大黄每天都出去狩猎，像不知疲惫那样带回来很多很多的食物和果子，还经常趴在门口或者卧室的地板，用仿佛透着担心和忧伤的目光看着自己

大黄很聪明，它应该不是走丢或者是在外面受伤、死去了。

它一定是知道阿尼走了。

它那么喜欢阿尼，从小时候开始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着阿尼转。

所以发现阿尼走了，它才离开是去找阿尼了吧。

“乌安，阿尼会回来，大黄也会回来的，对吧。”

“嗯啊，你是说大黄去找阿尼了么？嗯别说，还真有可能！那就没事了，到时候阿尼回来，让她在村口喊一嗓子，大黄肯定冲着冲着就回来了。”

看着抬起头来稍微稳住些情绪的老朋友，乌安扬起笑脸，重重的巴掌排在了其背后。

“阿尼可是你自己锻炼出来的，之前不是经常和我说自己女儿怎么怎么厉害的么，所以你就安安稳稳每天收拾着屋子，别到时候女儿回来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大黄你也别担心，其实我一直觉得它很机灵，估计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狗！打猎什么的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我觉得它打猎比你都强！”

而被乌安称赞为家乡最好的狗的大黄，确实正如阿尼的父亲所想，是去找阿尼了。

前些日子，根据阿尼父亲断断续续的话，和来往邻居之间的交流，大黄大概知道了一些阿尼的去向。

自家没良心偷跑路的小主人，似乎是去了远处一个被用高大墙壁围起来的地方，为了执行很重要的任务。

同行的还有莱纳和贝特霍尔德。

时间或许是几年，也或许是永远——因为这任务有生命危险。

这让大黄怎么不着急、怎么不生气！

那么壮的莱纳和高个子的贝特霍尔德去就算了，拉上我又矮又瘦的主人干嘛啊！

而且主人也没有带上自己！就连说都没和自己说！

大黄在没有阿尼的房间里夜夜辗转。

思前想后，虽然对于留下阿尼父亲独自一人等待让大黄是有些不忍，但是最后还是想守在阿尼身边的心占了上风。

在陪了阿尼父亲几天，并从山林间带回尽可能多的东西之后，大黄独自出发了，前进的方向是阿尼父亲近日会在高处遥望的方向。

这个世界有没有指南针大黄是不知道，但是大黄可以确定，一个独自守在家乡的父亲，没事儿出神看的那边，绝对是他孩子在的地方！

“汪汪汪！”

【哇！主人我来啦！】

趁着太阳还在头顶，还是能够分辨方向的时候，大黄疯狂的撒腿狂奔。

“汪汪汪汪汪汪！”

【哇！我以前方向感就不好啊，这没有导航又没有地图算什么鬼！】

“汪汪汪汪汪汪！”

【主人保佑！求在太阳落山之前，让你可爱的大黄找到一个能当做参照物，或者能做地标的地方吧！】第十四章壁

虽然很不想承认

但是大黄必须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自己似乎是迷路了。

当初听说了从故乡到壁有一段距离，但这段距离绝不是在找对方向的情况下，以大黄的脚程，快十天都走不到的。

“汪呜~”

【难道自己是笨蛋么~】

叹了口气，大黄环顾四周，全是初见时高大到让自己不敢置信的巨大树木。

简直像是动漫里的那种森林一样，就算是树木高处的枝丫都足够宽敞，别说人类可以站上去，就连通过自己健壮四肢，折返“Z”字型爬上去的大黄都能稳稳的趴下。

而此刻，大黄也正趴在高大森林外围的一枝树杈上，被耀眼的太阳晒得下意识就吐出舌头，摇着尾巴带起周围空气的流动。

大黄用微眯起的兽眼，看着阳光下有些扭曲的远方平原上，游荡的数只巨人和一些零星的绿色植物。

在这段路途中，第一次遇到巨人时大黄还吓了一大跳，马上准备掉头就是一个冲刺。

结果在跑了几步，发现巨人根本不理睬自己后，大黄也就慢慢的稍微习惯了那么一点点。

虽然大黄还是对巨人存在相当的恐惧。

毕竟巨人那种体型，就算不会主动攻击自己，但是无意间被踢、踩到也是会死的吧。

再说，大多数巨人所拥有的诡异体态、容貌、表情本身就是一个恐怖的存在，与大黄所熟悉的人类躯体差异太大，仅仅是近距离的一个正面，就会让大黄浑身毛发炸开，感到恶心和害怕。

所以现在对于巨人，大黄一直采取远远绕开的对策。

悠闲的又爬了好一会儿，直到肚子发出需要进食的指令的时候，大黄才晃着脑袋站起身。

在跳下树之前，大黄还抬眼看了眼天空，凭证经验预言。

“汪呜，汪汪~”

【明天，是一个晴天。】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让我想想，一共八个方向，排除了三个了，明天就朝这个方向走三天，没看到的话又返回，然后排除吧。】

自言自语的大黄，在树杈自己前爪按住的表皮上，分出的八个方向中的其中一个方向上，用爪子刨了几下，留下明显的痕迹后，才纵身去觅食了。

翌日，天明。

大黄在不影响自己前进速度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多吃了一些肉。

进餐地点是在昨天的那根树杈上，食物是一头小鹿。

吃饱后用舌头舔着牙和嘴，大黄抬爪将小鹿残余部分踢下了树，然后自己也在伸了个懒腰之后跟着跳了下去，顺着从森林中延伸出来的，有明显人工痕迹的道路朝着平原跑远。

用这古老又模糊的探索方法寻找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壁。

大黄已经记不得自己在这片平原上游荡了多少天，路过了多少次自己曾经走过时留下的标记，回到森林的那根枝头上唉声叹气了多少回。

终于，大黄在一次离森林以自己全速奔跑不到一个半小时路程的地方，远远看到了家乡人们口中那墙壁——

高耸的如同神迹般屹立的墙壁。

“汪汪汪汪！”

【主人在上，你的大黄好像就要找到你了！！！】第十五章狗与狗洞

一瞬间，大黄仿佛看到了阿尼微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柔和笑脸，但大黄的嘴角还没被这股喜悦勾弯，就被下一个难题拉垮了。

一脸懵逼的狗脸看上去很是滑稽。

“汪呜”

【我要怎么进去呀？】

高高的墙壁少说也有接近二十层楼的高度，爬上去就别想了，壁光秃秃的，借力的地方都没有，而且远看壁上面还有守卫的士兵和炮台。

绕着壁走了走，大黄是有发现一个门没错，可这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呜呜呜。”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纠结时间太长，阳光开始变毒。

在离壁门有些距离的位置，大黄蹲在一棵树下阴凉些地方继续思索，这个姿态保持了很长时间……直到她抓狂的时候刨了刨地。

“汪！”

【地……对了，可以打洞过去，狗刨洞可是行家！不是有狗洞这个词么！】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找阿尼心切的大黄马上站起来，开始屁颠屁颠的找了找附近有没有稍微隐蔽一点适合打洞的地方。

转悠了一大圈，大黄最后决定从一丛一人高左右的灌木之下往下挖。

虽然这儿离墙壁还有一些距离，可是辛苦一些总好过被壁上巡逻的士兵们，发现自己这样一只想去壁内的奇怪的狗狗要好。

而且每想到阿尼是来这儿执行任务的，大黄就莫名有一种这儿是敌营，自己是来入侵的感觉。

别说，这样想之后，大黄挖起洞来还有些作战的带感劲儿。

于是，与之前探寻方向类似的单调的生活再次开始，大黄每天在狩猎填饱肚子，睡觉恢复体力和挖洞之间循环。

为了避免乱晃的巨人把洞踩塌，大黄还尽量向下挖深了一些，才开始冲着壁的方向一条直线挖过去。

日夜交替，当大黄一爪子刨在坚实的石料上的时候，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汪呜？”

【发生了什么？】

“呜呜？”

【说好的土呢？】

满脑袋问号的大黄，返回洞的起点处灌木张望。

大黄收起前爪蹲坐着抬高身子，估计了一下大约是到了壁了，可是……

【我好傻，我真的好傻……这么高的墙壁，怎么可能没有很深的地基，石头的地基。】

如果是在动画里，大黄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灵魂还从嘴里飘出去了一半。

瞬间觉得自己是做了这么长时间无用功的大黄，有些自暴自弃的倒在灌木里打起了滚，一身的土尘，在草皮上摩擦，反而干净了一些。

好一会儿，翻累了的大黄停下动作，把肚子朝上晒着太阳休息。

要不然，自己就蹲在这门口，等门打开的时候趁机冲进去好了。

顺着这个想法，大黄接着脑补了一下，要是家乡开门一条身强体健的“野兽”冲过来会发生什么。

然后大黄打了个寒颤。

【噫……不要……估计会被射成筛子的。】

不过……话说回来……门下面没有地基的吧

毛茸茸的狗脸露出一个正色。

大黄默默的从草地上爬起来，扭着屁股钻入洞里，继续沿着壁向门所在的方向打洞，终于从门的下方挖入了壁内。

在壁内沿着壁逐渐向地表挖了挖，没想到很快遇到一堆盘错的大约是植物的根的物质，大黄只是略一思考就决定先回去，休息一下，隔天晚上再来进行这最后的一步。

是夜，大黄再次来到壁内地下的盘错根茎处，吸一口气之后，用力向上刨。

很快，鼻尖再次触碰到清新的空气。

赶紧激动的再刨了两下，将洞口扩大一些后，大黄小心翼翼的露出个脑袋，发现自己这个出口居然很好运的也是在一堆灌木中！

惊喜之余，大黄抖抖耳朵，确定自己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之后，再次速度扩大洞口，让自己整条狗能从里面爬出来。

抖着身子，大黄兴奋的朝着像是房区的地方跑去。

“汪呜~”

【哇！主人！你的小仙狗终于进来了！】

“汪汪~”

“汪汪汪汪！”

“汪汪！”

大黄一嗓子出去，好几处狗叫回应，一时间本宁静的夜晚充满了狗狗们的吼叫。

没想到自己突然引起这么大动静的大黄，几乎是立刻就低垂下尾巴，躲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栋房屋后堆叠的杂物上。

人类呵斥的声音传来，明亮的犬吠变成了低呜，不一会儿，夜晚又恢复了平静。

大黄这也才慢慢从杂物上下来。

但这大半夜的，家家房门紧闭，四处都没有灯光，大黄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去的地方，又有些疲惫了，干脆就缩在了杂物的边墙角下，把头枕在前爪上渐渐睡去。

那晚，大黄梦见了自己趴在壁炉边，全身干干净净的，毛发蓬松，舒服的垫子也铺在自己身下。

阿尼从厨房走出来，拿了烤好的肉类、蔬菜还有牛奶，放到了自己面前。

放好吃的后，阿尼也没有离开，而是靠着自己在铺着兽皮的地板上坐下，白皙却有力的手掌按在自己头顶，温柔的抚摸着，和自己一起享受着炉火的温暖。第十六章啊~这个味道！

天亮了，梦醒了，大黄打了个哈欠，从自己窝了一晚的角落里走出来。

夜里没有仔细看清的城镇，现在清晰的呈现在大黄面前，让大黄不免有些失望的感觉。

似乎太过贫穷，比家乡还要差些许的感觉。

来来往往的人穿着都不太好，目测不是农民就是一些手工业者，少数有一些穿着好一些的，也许是其他的，类似于医生或者商人这样的职业。

除了大人之外，有个子不高的小孩背着柴走在街道上，也有跟着大人身后，帮着搬东西的。

当然，干活儿的孩子有，也有跑来跑去，或者几个凑在一起玩耍的。

一只套着项圈，本是懒洋洋路过的小狗，见到大黄，突然龇牙咧嘴的跑过来一阵吼叫，也不知道是示威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大黄当然还是听不懂这条小狗想说什么，只能随意的叫了两声，让它别找麻烦，自己还要忙着到处转悠，找自己的主人呢。

但这条狗很明显是个脾气不好的家伙，明明只有大黄一半体积，却气势汹汹向大黄扑了过来。

对于小狗这个速度，这种力量，大黄只是挪挪身子，抬起爪子，然后一压，就把灰黑色小狗打趴了一下。

“呜呜”

挨了一下的灰黑狗应该是吃痛了，夹紧了尾巴，倒退着叫了两声就跑掉了。

这边的动静，让附近的人多少都看了过来，发现了没有带项圈，身体庞大，沾满泥土污渍但明显强健有力的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