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沉默无声,
或许有人对这种给方格子上色的小游戏,心中开始时还抱着一定的轻视心理。
听到这样的话,也立刻重视了起来。
大家都是德威的学生,用笔水平基本上都在一个差不多的基准线上下徘徊。
看见投影仪幕布上方男同学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控笔,捏着铅笔的指尖都在微微发发白。
就算瓦特尔教授没有特别说明,他们对这种画法的难度也自然而然升起了敬畏之心。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投影屏幕上可以清晰的看见,方格框下方大约还有三分之一左右的留白。
已经完成的部分排线也没有达到教授的要求。
谈不上工整,更离美观差的颇远。
瓦特尔教授并未责怪男生,挥了挥手,就将他赶了下去。
“我来给你们做个正确的演示。”
老先生亲自接过铅笔,刷刷刷的开始了涂色。
不过几十秒钟时间过去,就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空白整整齐齐的填满了。
“哇!好厉害。”
如此直观的对比,同学们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叹。
瓦特尔教授听的暗爽。他一边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已经印刷好同样规格的小格子的素描纸分发给教室内的众人,一边说道。
“我练素描练了三十年,你们达不到这个水准是理所应当的。这段时间,你们每节课的课堂任务就是做这种规范性的练习。一张纸上总共十五个小格子,画完交稿下课。”
看着愁眉苦脸的学生们,瓦特尔教授笑了笑。
这才是正常人的世界。
即使眼前这些专业的艺术生大多学了美术学了十来年,排线细节该糟糕依旧还是糟糕。
要是随便冒出个网络画手都能有大师级的功力,艺术品也就不值钱了。
“可以画的慢一点,花费一个半小时,甚至两小时都不妨事。必须要尽力画好,记住这种感觉,回去完成你们自己的作品集的时候,一笔一画都要以现在的心态来处理。”
“能把细节做好了,别的不敢说,让你们的作品集增色百分之三十还是没问题的。”
同学们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顾为经接过了素描纸。
他从笔袋中取出一根削好的4b铅笔,尝试在小格子里涂了两笔排线。
排线是个细致活,每位注重线条造型的艺术名家都在排线上有独到的技巧。
艺术家丢勒的素描排线甚至能让铅笔的笔迹线条,贴合纸面或者布料最细微纹理起浮变化而变化。
而以绘画的严谨度闻名的安格尔与荷尔拜因,就算纯素描排线的工整比不上前者,但画油画很多时候的用笔细节都能精确到半毫米的级别。
瓦特尔老师发明的练习方式就很新颖。
以顾为经职业一阶的素描技法,初次用笔时,铅笔笔尖收笔的定位点都差点超出了方格的边界。
他稍稍活动下手腕,略微轻轻移动大拇指指肚与素描铅笔的木质笔杆接触的位置,再一次的画线。
这一次,线条一气呵成。
铅笔轨迹干净利落从素描纸上的方格一端开始,在边界处完美的停下。
顾为经点点头。
他手腕轻悬,笔尖开始在素描纸上高速的移动,每一笔都像工业流水线一样的精确。
快速的上手适应性,就是职业级别技法的魅力。
这种感觉并不是绘画独有的。
更明显的比如说赛车领域,舒马赫这样的职业赛车手,他们在新赛道跑第一圈的速度可能并不会比低级别方程式或者半职业的街头车手快太多,但职业玩家总是能以极快的适应性适应这种赛道的特点。
稍微试了一笔之后,顾为经就立刻画出了感觉。
手速越画越快,
熟练了之后,他甚至不需要费心的留意方框的边界所在,只要跟随肌肉记忆,铅笔笔尖就能准确的在该流畅的时候流畅,该停顿时候停顿。
他很快就画完了第一个方格。
顾为经将食指下移,转了下铅笔,由正统的上握式握笔法改为了线条更为飘逸豪放的持棒式握笔法。
开始继续完成下一个小格子。
【素描技法+3经验值!】
【素描技法+经验值!】
【素描技法+5经验值!】
虚拟面板上不断传来素描技法获得经验值的提醒。
这个获取经验值的速度,都快要赶上他发动门采尔的绘画基础心得技能的时候了,多的连顾为经都感到有些吃惊。
并不意味着德威的美术教授对素描的艺术理解,与门采尔这样的国宝级画家有任何的可比性。
只是这种瓦特尔老师靠着多年的教学经验所总结的练习画法,恰好能对顾为经如今的用笔细节,起到了查漏补缺的功效。
就像徐悲鸿等国画大师发明的线描速写。
术业有专攻,
让爱因斯坦给小孩子上启蒙物理课,效果还真未必比的上受到专业培训的乡村老师。
在艺术类职业,
最残酷的是,普通人训练千百次所获得的提升,对于真正的天才来说,可能根本就是生来就掌握的能力。
对于门采尔,丢勒、或者荷尔拜因这种大佬。
他们的绘画生涯中可能从来就不觉得用笔排线这种事情,需要有任何专门的训练。
随便拿笔直接画,就超过超过了世界上大多数人,就像吃饭、喝水还需要人教
顾为经的天赋其实只能算的上普通人里的不错。
没有系统的帮助,他原本的素描技法尚且逊色于年纪比自己还小的酒井纲昌。
因此,就算他的整体素描线条水准已经到达了职业画家水平。
这种专门为学生打造的锻炼用笔细节的练习方式,依然在顾为经身上起到了非常好的效果。
他越画越自如,越画越开心,快乐的快要起飞。
一边的蔻蔻却都已经快要看的傻掉了。
她轻咬着笔端,觉得自己好像正在看一场魔术表演。
大家同时拿到作业纸。
自己不过是削个铅笔的功夫,扭头描了顾为经一眼,就发现人家一个小格子就已经涂完了。
快的简直离谱。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讲台前的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