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俏的进村,打枪滴不要。
闹得敲锣打鼓,大鸣大放的,鬼知道会惹来什么东西呢。
崔小明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案例。
要是对方缩起头来,低调做人,悄悄眯眯的参展。这狮城双年展也就不声不响的参了。
等展览一开幕,一切也就定了大半。
他现在这样,又是在推特上秀自己的参展画,又是父母在那里接受采访,一个劲儿的吹吹打打的推自己的儿子。
获奖是更容易获奖。
同样也就让老杨这样的人嗅到味道,被勾引过来了。
多亏是曹老有格局,把老杨按在那里了。
否则。
老杨就要一个恶犬扑食,冲上去开撕了,崔小明还能不能安生的参加今年的新加坡双年展,都是一个相当大未知数。
汉堡美院的卓越大师计划,也是同理。
尽管二者的性质不一样。
但是结果是一致的。
要是顾为经就站在此处,不要动,老杨背着手溜达进去。悄悄的去人家坟前,贼眉鼠眼的从盘子里抱个贡桃就回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
看在身后曹老的份上,人家阿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和你计较。
这油旺旺一坨,随便咬一口就得高血脂了。
现在。
顾为经不懂事,一口新鲜的人气喷在人家坟头。
把老僵尸刺激的哐的一下,睁开眼睛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咧开嘴呲着牙就叨在你身上。
老杨再想把他的牙锯下来,拿着锤子铛铛铛的钉回棺材里,就难了啊。
萨缪尔多难打交道的一个老东西啊。
怎么就看上了顾为经了呢!
“萨缪尔教授是驻校艺术项目的负责人,他在卓越计划里,话语权很大。曹老就算是东方研究系的系主任,但老先生除了教课,是不管任何行政方面的事物的,在这件事上,未必能插上嘴呢。”
“水彩方向?顾老弟对画水彩也有研究啊。”
杨德康嘬着牙花子问道。
“有过练习,画的不如中国画和油画好,有些时候,却偶尔能有些小灵光。”顾为经决定实话实说。
他现在的水彩画水平,整体上就如他形容的那样。
“这样啊。”
“要是实在难办,就——”
“别介,没关系,名额宝贵,能被卓越计划选中是好事,你先一屁股把这个名额坐稳了,跑来上学。我再给你想转方向的办法。”
老杨狠狠心。
逼都已经装出去了,此刻再缩回去,太没有面子。
装逼有装逼的道义。
老杨决定自己吹过的牛皮,跪着也要把这个逼装完。
也未必多难。
反正柯岑斯这种人性格怪异,喜怒无常。
他对你感兴趣的时候,你就是光就是电是神话,是下一个达芬奇与拉菲尔的集合,是艺术之神赐予人间的杰作。
愿意赐给你极大的耐心,给予你他能给的一切。
他要对你失去了兴趣。
你就是一坨臭狗屎,多看一眼都嫌弃碍事。
会变得极为冷感。
而柯岑斯能在任何情况下,因为任何一种理由,对任何一名学生失去兴趣。
大多数学生被他摆弄的时间通常只有几个星期。
短的甚至只有几天,就会被柯岑斯一口吐掉。
也有学生自己受不了柯岑斯的古怪,被玩弄的直接崩溃了的。
等这位驻校艺术家的新鲜劲儿一过,老杨再跑过去掰牙,研究转专业的事情。
应该就容易的多了。
大不了,他老杨以大无畏的精神,跑过去以身代之嘛!
这事儿实际上也算不上是坏事。
多少人想要烧柯岑斯的灶台,都因为这家伙性格太古怪,都烧不进去呢。
其中就有爱好于结交人脉的老杨。
他就奇了怪了。
这些大艺术家们,一个个真是的,非盯着顾为经咬干啥。
他老杨也很可爱的呢。
整天在学校里溜达,伸着脖子扭着屁股想让人家咬。
咬了还有免费的黄段子赠送。
咋就不咬他呢!
“好的,那就谢谢您了,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也可能会有点为难,但还是想麻烦一下杨哥。”
顾为经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
“哦,为难,那……”
老杨本来想说“为难才要来找你杨哥呢。”
他是很喜欢顾为经朝他提要求的。
不怕你要的多,就怕你不开口,开口了一来二去的,人情就积累了起来。
将来大腿也就抱的稳稳的。
人情讲究礼尚往来。
不趁人家野心还小,还天真,还单纯的时候,当一把圣诞老人满足对方的愿望,什么时候满足对方的愿望啊?
顾为经这个年纪的时候,顶多开口要转个专业。
等再过十年,他成了曹老的关门弟子,混到了唐宁这个地步。
心中再有想要的愿望,可能就是要个2000万英镑的经费自己开家画廊或者在卢浮宫里开美术展了。
那就不是他老杨有资格装逼,再圣诞老人的了。
不过。
顾为经的事情理论上的技术难度都不高,实操起来,路数都有点诡异。
话到了嘴边。
老杨又改成了“难的话,嗯,要不然,先说来听听呗。”
“在招生办公室审核招生申请的时候,能帮我酌情照顾一下一个朋友么?”顾为经说。
“卓越计划?”老杨眨眨眼睛。
“不,不不,用不着卓越计划,没这个高的邀请,随便什么专业都行。但如果可以的最好是英文授课的专业,实在不行,发有条件录取的ffer,读一年预科也可以。”顾为经说道。
“男孩、女孩?”
老杨好奇的问道。
“女生。”
“哦。”
老杨发出了一声很八卦的鼻音。
顾为经反而有点不太好意思了“就是单纯的朋友,她家里最近出了状况,但她很想去德国上大学,她以前也帮助了我很多。那是一个很努力的女孩子,要是实在为难的话——”
“不为难,不为难,你回头把她的情况和想要申请的专业发给我。”
老杨啧了一声。
心中有点开心。
这才是他期待的要求嘛!
这个要求可比帮顾为经转个专业,在柯岑斯面前虎口夺食,要容易做到的太多了。
别看顾为经说起来期期艾艾的。
类似的事情,甚至比这个更加奇怪的事情,欧美大学的招生办遇上的海了去了。
要求录取自己弟弟的。
要求录取自己哥哥的。
要求录取自己女朋友的。
要求录取自己女朋友的男朋友的。
……
大学挑选学生,学生同样也挑选大学。
优秀的大学是宝贵的教育资源,优秀的学生同样是一种牛逼的社会资源。
好学生,大学也是要互相抢的。
只要这个学生本人足够牛逼,或者他老爸能为法学院新填一栋教学楼啥的。
那么谈。
一切都可以谈,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不能谈的。
如果顾为经今年在新加坡双年展上拿了奖,或者他被曹老收为关门弟子的消息传扬了出去。
别说经他老杨的手了。
类似的要求,他自己和学校的招生办公室商量,对方通常也眉头都不眨一下的点头同意的。
“包在你杨哥身上哈。”
话筒里传来老杨快活的声音。
心中绿油油小庄稼+1。
若是考虑到这家伙即将成为曹老的关门弟子的话,那么这个+1,绝对顶的上等闲的+10086。
——
“住了一辈子的家啊,老了老了,竟然要漂洋过海,换到另外一番天地去闯荡了。”
顾氏书画廊的大门前。
顾童祥看着门口处新挂上去的“旺铺招租”的牌坊,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和唏嘘。
“也不知道剩下的一两个月时间,能不能把宅子租出去。”
自从上个月开始,在开了几个家庭内部会议,把大事小情都决定好以后,这家祖传的铺子就已经歇业了。
孙子未来要去德国上大学。
自己未来要去英国闯荡,儿子和儿媳妇也跟着他一起过去。
或许每年会抽空回来参加几个国家美协的学术会议。
但不出意外的话。
这家传承了上百年的家族书画铺,应该不会再在这里继续开业了。
左邻右舍的老邻居,该告别的都告别完了,那些老客户们该打招呼的,也都打完招呼了。
只是大家彼此之间,心中都多有些唏嘘感慨。
人离乡贱。
当年嘉庆年间,祖宗卖掉了京城百顺胡同的大宅子,告别了亲朋故旧,带着三口小叶樟的大箱子,即将跟随着朝廷的使团一路向南的时候。
恐怕。
心情也和如今的顾童祥有几分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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