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了解(1 / 2)

大明元辅 云无风 2121 字 8个月前

李文进这番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他在得知高务实今天去劝潞王放弃景王遗业这件事之后,在去潞王府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其中的缘由。

如果高务实只是与寻常那些朝臣一样,拿“贤王”之类的虚名来劝说,李文进肯定是白眼一翻就懒得多说了,直接劝潞王不要搭理这种废话就好。

但高务实显然与寻常朝臣完全不同,他虽然也提了一句“贤王”云云,但话锋一转,立刻就奉上了真正的诚意。

这份诚意如果真依他所言,那肯定比景王遗业更有诱惑力,毕竟高务实的商业眼光几乎无人敢于质疑,就算是他李文进,也跟着高务实也赚了不少钱,当然更加对此信心百倍。

可以这么说,在李文进眼里,只要高务实是真心诚意地认为那个小破岛将来会是个聚宝盆,那它就一定会是个将来的聚宝盆。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嗯……那不重要。天下间想不明白的道理多了去了,人家高求真是六首状元,比自己聪明一点也很正常嘛。

反正李文进相信,高务实不会愿意砸了他自己的金字招牌,因此那个小破岛的前景——哦,是钱景——肯定是可以放心看好的。

但高求真这个人做事一贯都有他的目的,这个目的最好还是先弄清楚。

李文进虽然贪财,而且还把自己弄成了宦官,但其实比他的太后姐姐更善于思考。他通过这些年的观察,发现高求真的目的有时候会定得非常非常远,甚至可能远到给十几年后的事情做铺垫。

李文进有时候也会感慨,这可能就是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吧。

高务实肯定是个想要“谋万世”的,毕竟他是个文官,而“谋万世”也算是文官的传统了。

只是在李文进看来,高务实的“谋万世”与寻常文官却不太相同,他虽然也重名声,但却并不在乎寻常文官重视的那些所谓“铮铮铁骨”的清流之名,他似乎更喜欢谋求能臣的名声。

何谓能臣?高才干练,能尽为臣之道者也。

换句话说,各种事情都能办好,而且还很忠心,这就叫能臣。

刘守有事发之前也曾经想要收买李文进,希望他能在太后面前给高务实上点眼药,但李文进那次表现得几乎不像个贪财之辈,面对上万两的贿赂也无动于衷,根本不肯参与。

不是李文进真的突然之间转了性,而是他有两点最基本的判断。

其一,高务实对皇帝的忠诚没有问题,他绝对不会像刘守有在自己面前危言耸听的那样有什么不臣之心。

安南那边的事情本来就是高务实一手包办的,皇帝在事前就和他有过约定,这一点外人不知道,他李文进还能不知道?

而且高务实在安南权倾一方这事有什么好说的?宣庙之后,大明本来就没有管过安南的“家务事”,安南谁当家不是当,真要是高务实当家,那也总比莫茂洽好吧?

其二,高务实绝不是刘守有能够扳倒的,掺和进这件事里头对他李文进来说虽然谈不上灾难,但肯定会严重影响他在京华的利益——高务实之前都是在京华的某项买卖上给于一些干股分红。

干股这种东西历来不靠谱,今天愿意给你,他就给了;明天不想给你了,他就不给了。所以李文进不用掰指头都算得清楚,京华这边细水长流明显比刘守有的贿赂靠得住。

何况京华这边的干股分红可不是“细水”,去年他光拿干股都分了将近一万两千两,这种大笔稳定收益比什么不强?

至于为什么刘守有不可能扳倒高务实,李文进倒主要不是从高务实的名声地位来考虑的,他只是很清楚自己那位皇帝外甥对高务实的信任之重。类比一下,在如今的万历朝想要扳倒高务实,大概就和在隆庆朝想要扳倒高拱差不多。

当初徐阶掀起“满朝倒拱”的风波,高拱的确是自己请辞回乡了,可到头来呢?最终真正走人的还是徐阶,而高拱在家休息了一年多之后便风光回朝,开启了他走向“文正”的光辉之路。

现在的高务实比起当年的高拱来说,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高拱扳不倒,高务实当然更不可能倒。

成功的要诀是什么?无非是要么自己成为胜利者,要么就站在胜利者那边。

李文进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胜利不胜利的,所以他选择站在必然会成为胜利者的高务实一边。

这样的心态也影响着李文进此刻的判断:高务实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但他肯定有他的底线,那就是不会陷害潞王。

为什么?因为陷害潞王的话,比如今后潞王如果真的让出了景王遗业,却把自己搞得穷困潦倒,这就势必会引起皇帝的不满。且不说皇帝是不是真的心疼弟弟,至少他肯定会认为高务实坏了他的“观瞻”。

高务实绝不会拿自己的圣眷开玩笑,这一点李文进是有信心的,所以他认为高务实给潞王做出的保证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只是在于潞王需要为此付出些什么。

但这个问题就差不多涉及到朝廷的大政了,李文进虽然精明,但对这些却不太在行,所以想来想去也没法理清。

等他们靠着李文进的面子进了慈宁宫,慈圣太后听说潞王来了,惊诧间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很快便从佛堂出来相见——她礼佛甚笃,这时候还在佛堂颂经呢。

潞王先鬼扯了几句思念母后的废话,然后便把高务实今天去见他时所说的那番话再次说了一遍。

慈圣太后在这种事情上的敏锐性果然比不上李文进,她的第一反应也和儿子潞王一样,觉得一个几乎荒无人烟的小岛怎么可能比得上四万顷田地,当时就沉下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