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弃随便捡了块石头坐下,“追你是怕你生气,气得又去砸我的郡王府,但我还是怕他哭,毕竟就这么一个徒弟。”
李怀安更气了,“就我会砸你的郡王府,他就是乖的,哪怕说了……那种话也没有关系。”
裴弃脑袋疼,“这……他确实不会砸我的郡王府啊,这,你在跟我吵什么?”
李怀安:“是是是,我就是在吵!”
裴弃:“……”
李怀安见他半天不说话,更气了。
裴弃揉了揉手腕,指着手腕上的疤痕道,“李怀安,我对你真的不好吗?”
李怀安瞬间哑火,那道盘桓在裴弃手腕上的陈年旧伤,是宫变时为了护着他才受的伤。
裴弃见人安静了,这才继续道,“怀安,你究竟在气什么?”
李怀安走过来,“我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得到你全部的爱,而我却不行,我说了和他一样的话,你冷了我半年……”
裴弃听着他的哭腔也有些不忍心,但他拎得清,“怀安,不一样的,他只能得到我这两年的疼爱,过两年,他就要北上了,如果快,三五年回来一次,如果……”
裴弃偏头吸气,“如果情况不好,也许我跟他再见面时,他身边都跟着个小孩子了。”
“那我呢?”李怀安始终无法接受,“我刻舟求剑,你一往无前。”
裴弃无奈,“怀安,我说过了,你是君,迟早要有妻妾,皇后娘娘已经在帮你物色了。”
李怀安动了动唇,还是没有说话。
裴弃想着秦叙对他无底线的退让,说,“如果他都不行,那你就更不可能,而且,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
李怀安一颗心砸得稀烂,裴弃说想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就像我母亲和舅舅一样。”裴弃出于私心,又加了句话。
李怀安沉静地看他,“若是我不答应呢?”
裴弃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他,“你会的。”
他的未尽之言都在眼里。
你可是未来的天子,该如何取舍,心里早就有数了。
李怀安弯下腰,喘着气,他背上像是背负着数不清的东西。
李怀安眼前一片模糊,“哥哥,你为什么不疼疼我?为什么?为什么连我最后一个特殊的权力都要给他?”
裴弃说,“不是给他了,是我觉得以前那个样子,挺傻的。”
“傻?”李怀安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只剩麻木。
“嗯,不过还好有你陪我。但现在,我已经过了那个坎了。”裴弃轻松地揭过那不知明日的六年。
李怀安,“过了?”
“是。”裴弃笑了起来,那双慵懒缱绻的眼眸里都是温柔,“过去了,有人说,裴弃的弃,是弃苦难,断枷锁,得坦途的意思。”
李怀安想笑,但他又有点想哭,哥哥走出来了,不需要他的陪伴了。
其实这样的话,李怀安也说过,但裴弃何曾放在眼里过。
现在秦叙一句话,他就原谅了过往。
裴弃曾经也想过原因,最后得出结论,他得到过太多的我爱你,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会有人分走这些人。
但秦叙不是,秦叙的爱只属于裴弃。
李怀安双手撑着膝盖,他知道裴弃不爱过生日的原因,一是长公主,二是改名。
六年前长公主讣告传回的那天,正好是裴弃的生辰。
四年前,裴弃改名,也是在生辰那天。
他便开始回避自己的生辰,觉得这是个不吉利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