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法院的凝视(1 / 2)

郁南从普陀寺回来之后,就打算要离婚,起诉状子也写了。

那天去见律师,律师给她很多建议,大意就是在离婚的时候财产分割这一块就会涉及到扯皮,双方都会为了财产开始互相攻击。

那个律师脸圆圆的,说起话来比较精明一些。

律师做这类离婚案件,关注点更多的是女方的利益,因此,一直让郁南把自己的情况能交代的都交代出来。

甘夜觉得郁南好脆弱,可是无论如何,她陪着她一起,她就不会怕。

那天结束之后,郁南和甘夜走去河边,

“甘夜,你别陪我了,我一个人去就好了。”郁南说着脸上都是疲惫,

“为什么?你知道吗?从前初中的时候我那个朋友被那个男生伤害了,并且,他还威胁所有的人不准告诉别人,当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气的直接骂,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渣滓而已。可是后来那天早晨,真的碰到那群混混了,我却只记得他骂我的话,忘记了去给我朋友撑腰,如今想来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甘夜当年只记得那个男生骂自己难看,却忘记了朋友正在受到他们的再次包围,无法突围出那个圈子,

这样想来是自己抛弃了她,自己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人。

“你的话让我意识到我自己很没用,连一点点陪伴都做不了。”甘夜继续说着,

“我怕他报复你,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郁南说,

“怕什么?法院、法律这些是摆设吗?难道他大过天王老子?”甘夜虽然这样说,一想到郁南此刻的处境便觉得如同是当年的余艳艳一样,如果此次她没去的话,那么这辈子心都不甘了。

“好吧,有你陪着我,我心里会好受些。”郁南说,

如果当年余艳艳没有发生那件事情,那么,甘夜也不会选择赵公明。

看到赵公明的时候,甘夜只觉得他像是一个人的复制品,就是那个校草。

闺蜜的世界坍塌了,而自己的还完好无缺,不应该是和她一样被摧毁,走入她的后尘吗?

那天去镇上的时候,余艳艳和甘夜一起往前走,太阳底下特别烈,甘夜要把这样帽子给她,“你戴吧?”

余艳艳不要,“我没事。”可分明豆大的汗水流了下来,

甘夜把粉色的遮阳帽拿回来继续戴在头上,身上穿着一件横纹短袖和一件淡蓝色牛仔裤。

荒野里两个少女默默往前走着,有人看到她们的背影总会以为她们是要奔赴重要的命运一般。

13年后,两个人再相聚甘夜才意识到余艳艳在她生命中的位置,她是自己的一只手,朝向最黑暗的地方深去,试图挖出那里的东西。

离开伊甸园是她做过最错误的事情,之后看见穿着白衬衫的学长脸上洁净的笑容甘夜瞬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们,生出同感的还有余艳艳。

“我不知道我们未来要经历什么,有时候会觉得这一切都像是假的。”甘夜说,

“你想的太多了。”余艳艳一句话过来,让甘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她其实想反驳的:如果不想那么多,如果被男人毁了,如果走错了路回不到最初要怎么办?她真的很想问余艳艳,可是她的世界已经倒塌了。

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另一句,“我谈的那个男生也是铁路学校的,他叫赵公明。”

“你要小心男生,他们没一个好东西。”余艳艳警告甘夜,

甘夜没再说话,只是愤懑着:你让我小心,可是你自己呢?你自己早已经入了泥潭,我只不过是跟着你的后尘,你能保护我多久?一辈子吗?我们要分开了,未来各自珍重吧。

学校的成绩单和她们去往的世界是两个极端。

那时候甘夜还在站前分巷那边住着,那间房子一推开门是猪肝红的地板,看起来血一样的颜色,赵公明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人推荐的这间房子。

那个男的大概四五十岁,一片疲态的迎接甘夜他们到来,并且,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

“这房子很好,夏天很凉快,而且,你看我在这边还做了一个封闭阳台。”他弯着腰给甘夜介绍彰显自己很厉害,从客厅出去的确是一个阳台,不过,那阳台边上被一道道铁门封锁住,而且,外面还围上密集的钢丝网。

铁丝和网,逼仄的阳台,那么大一点地方,竟然还开了一个小门,屋子边上就是一颗枇杷树。

这就是这个权势男人内心的一角,是他所有阴暗的总和。

后来去郁南家里,墙壁上挂着一把宝剑,拉出来的确锋利无比,宅子里怎会有宝剑一类的东西?

房间进门是客厅,过去是厨房,厨房和厕所连在一起。

客厅的左手边是卧室,刚好床的对面放着一块大镜子。

“同意吗?如果你们同意的话,一次性交三个月的房租,就是两千一,打到这个卡上。”他递过来一张纸条,那个年代网络转账需要网盾,

接着他打电话给电话那头那个女人,“有人来租房子,我到时候把三个月的房租打到你的账户上,什么?你要给他们叮嘱什么。”说着便把电话递给赵公明,电话那头是一个老女人,

“你们必须提前交房租,一定打三月的房租过来,要不然就不给你们租这房子。”那声音嘶哑如同一个垂垂老妇一样,凭直觉这个女人才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妻子,而旁边那个光鲜亮丽的那个其实是他包养的女人,

“好好,会的,我们不是那不信守承诺的人。”赵公明承诺着,

就这样,交了三个月的租金,一共是2100。

从那家培训机构到站前分巷并不远,来来回回那样过了两年时间。

已经记不起来那天是怎么回事,那是一个下午天下着雨,甘夜没去上班在租的房子里面睡觉。

屋顶上一块一块的砖有横纹的,铺的时候有的花纹并不一致,看着天花板甘夜便睡了过去。

屋子里因为门口做了一个遮住的阳台,比较昏暗,只有一部分光透进来。

迷迷糊糊中甘夜梦到自己和一帮女孩子分手了,她们都各自回家了,太阳很大很烈,甘夜往左边一拐那里是一排房子,甘夜走到最后一间里面,那是一个厨房,推开木门最里面有一口大锅,甘夜从地上舀了一些水,打算洗洗锅之后再煮饭,猛地一抬头看过去,一抹红色刺眼的看过去那是一个男人。

甘夜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那是村子的一个涎皮的男人,他已经垂涎甘夜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这天刚好婆婆没在家里,他瞅准机会便来了,甘夜意识到今天难过这场关卡了。

正想着大喊大叫逃离现场,那个男人直接跑过来就捂住了她的嘴巴,卡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感和恐惧袭来,更猛烈的挣扎以至于根本逃脱不出去,甘夜就那样一点一点的被她扣住了喉咙无法呼吸,以至于手臂彻底垂了下去,她发现自己和身体之间分开了,她尝试着再次进入身体怎么也进不去了,甘夜从身体穿了过去之后无意中穿过那个红衣服男人,那一瞬间,感受到他身上巨大的恐惧,那恐惧即将吞噬一切。

然后,红衣服连滚带爬的跑了,可是,甘夜意识到这一生寿命到了终点,她想恨却无法恨,恨谁呢,这好像是宿命一样。

当甘夜醒来之后,外面的雨滴依然在芭蕉树叶子上滴滴答答,刚才自己是死了吗?如果不是死了那为什么那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到窒息也是真的,离体也是真的。

那个红衣服男的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一样。

如果有死亡,死亡了之后是什么?生生世世的轮回中自己究竟扮演什么角色?

赵公明他们单位抢修,根本没法回来。每到了雨夜外面滴滴答答一直下雨,在南方就是这样雨季的时候每条河流都慢慢的都是水,黄历那头的桥也会被水漫过去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不注意,就会被冲去河里。

去法院那边甘夜穿着一身黑色连衣裙,等着郁南的到来。

郁南穿着白色连裙,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两个人打着伞往法院那边走。

“你知道吗?我梦到我和工旦纠缠不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她略显疲态的脸上依旧精致,

“我也有,有一段时间我和赵公明闹分手,分手了之后我梦到他回来了,给我买的红色耳钉,我就不明白了世界上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非得他,而不是别人?”

甘夜走在法院的台阶上,心底觉得她和郁南是一类人,她们究竟要去哪里?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