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病一场之后，总感觉一股什么东西牵引着自己，可那到底是什么，还是不清楚。

过年去姑妈家看姑妈，刚好碰见了远房表哥也在。

甘夜笑着给表哥打招呼，哥哥牙齿都掉了一颗，脸上黑黑皱皱的，核桃一样，一下子便认出了甘夜。

依然记得上一次见面甘夜还是四岁，那一年，表哥刚结婚，如今她都三十四了，表哥五十多了。

不禁感慨着，时光匆匆过得太快了。

高中那年去疯娃哥那边，那一年甘夜读高二，疯娃哥的孩子刚出生。

甘夜看着屋子里破败不堪的样子，只觉如果是自己一定不要这样，没钱哪怕掐死它也不要出生。

出生了在这个地方，条件艰苦不说，而且，跟着大人一起孩子受苦，大人也受苦。

女人头发散乱着，抱着孩子坐在屋子里，到处一片狼藉，窗户小小的透过来一点光线，好压抑、窒息的感觉。

哥哥一个人在那边煮饭，甘夜试图过去帮他做点什么，他总是拒绝。

如果重点生的未来是这样，那么，甘夜宁可死去也不过和哥哥一样的生活。

依然记得在深圳西丽那个厂，甘夜住在那边，浑身被咬的全是包，那个厂区的宿舍楼很破败，周边的亚热带树木长得很高，郁郁葱葱的根本没人修正都长到了路面上。

对面是一栋男生宿舍楼，那里面住满了那些早早辍学的男生。

没什么技能，只能进流水线做重复的工作。

如果只是工作便罢，最主要的是不懂法律的人做事情很极端，全部凭借自己的心意。

有一次路过一个井盖，于福告诉甘夜，

“这里死了一个女的，那个女的朝三暮四的，最后被男的杀了扔在这里，最后是臭了才被警察发现。”

甘夜听的浑身发抖，那些人只要稍微懂一点法律都不会这样。

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底细，什么来历和性格，这样比较起来还是知根知底的人会好一些。

后来，到了福建之后才明白原来真的是，你是谁便会遇见谁。

过年在姑妈家那么多哥哥来吃饭，姐姐一个人在厨房做菜，有清蒸鱼、糯米八宝饭、凉拌牛肉、凉拌猪耳朵、五香花生、青椒炒鸡蛋、粉蒸肉、凉拌皮蛋等等。

要做两大桌子菜，姐姐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着，甘夜直接过去帮忙，她看见甘夜穿的白色羽绒服拒绝了她的帮助，最后，甘夜一直坚持这才帮着端菜。

整个家里就姐姐一个人在那边做菜，一直忙碌的切菜、备菜。

最后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甘夜和姐姐才上桌子开始吃，牛肉被吃的很少了，姐姐便去厨房再拿了一些牛肉过来。

三姐妹在一起格外开心，甘夜吃到肚子撑的吃不下了。

吃完饭后大家都走了，就只剩下了自己人在那边，甘夜给姑妈说，

“姑妈，我刚来的时候看到那城隍庙里面人很多，我还想着一会去那边看看。”

姑妈听到这里，便想起什么了似的，“那走，姑妈跟着你们一起去。”

姑妈进去之后换了一身黑色皮草出来，妹妹身上穿的也是黑色的皮草，姐姐身上穿的是一件羊羔绒外套，甘夜穿的是一件宽大的白色羽绒服，几个人走在路上，妹夫、赵公明跟在旁边。

走到城隍庙门外，那大门是一个巨大的八卦，最上面的是乾卦，那门只开了一扇，跨过门槛进去里面天是四四方方的。

甘夜本想着直接进去看看就出来了，没想到姑妈走进了旁边的卖香那边问，

“这香怎么卖？”

甘夜看到了马上要付钱，只见那人说，“十五块一把。”

“来三把。” 姑妈说着甘夜抢在前面要付钱，姐姐和妹妹都说，

“这香必须自己买才会灵验。” 姐姐坚持自己付钱，妹妹也是。

最后甘夜付了三十，买了自己和姑妈的那两把。

一众人拿着香出去正殿香炉那边，姑妈、妹妹、姐姐都在那边引香，甘夜看着所有人虔诚的样子想发笑，被赵公明提醒要有敬畏心。

最后看着姑妈、妹妹和表姐都跪拜在垫子那边虔诚的敬拜，甘夜那一瞬间发现，原来每个人都被困在自己的业障之中不得出，来此祈求能够化解世间的一切。

可是，她们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是实习神明，她们可以用自己的意识心让自己好，也可以让自己的意识心糟糕而只为了体验糟糕的人生。

甘夜那一瞬间被剥离了亲情，道出一双剥脱世俗的眼睛看身边的亲人。

她们被困在自己的泥沼里，可是，明明这一切都是她们招引来的，在真的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她们却害怕了。

可见，有时候自己都会害怕自己潜藏的强大力量。

香炉正对着大殿，抬头看着上方压抑感席卷而来。在那边跪下甘夜虔诚的许愿，希望可以进一个高中，那是她高中的时候就想过的事情，她要教高二的哲学。

当愿望发出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实现，且走且看命运的安排。

那边有个偏殿，甘夜在边上点香，赵公明帮她拿着包，看着那有经文的香被点燃，心中什么也被燃烧起来一样，走了进去之后里面是一个正殿，侧边供奉了许多海灯在那边，甘夜转身看左侧突然吓了一大跳。

上面写了一行字，“···············得开慧眼，必见轮回因果。”

“得开慧眼，必见轮回”不就是自己这些年的遭遇吗？最上方有一尊雕塑，那神色庄重不敢亵渎。

说真的，那一刻甘夜真的臣服了，跪在垫子上把自己这一生匆匆过了一遭，的确，一切都在自己的意识心当中掌握着，即使跌入深坑的那几年自己也是无比清楚自己在经历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