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破阵(1 / 2)

从广州回去的那列火车上,遇见一个女列车员一直看着冰玉在笑,她休息的时候会朝着孩子们望着脸上是如痴如醉的笑容,甘夜总觉得她应该是一个母亲,她的孩子估计和冰玉一样大。

闲聊之间,才知道她是八九年,和甘夜同岁,两个人相见恨晚一样聊着孩子的学习、日常等等。

火车从广州出发后一直在路上行驶着,甘夜要到第二天的晚上八点才到,路上没事干看着那本国外的《死荫幽谷》。

女列车员的脸很圆,白净的脸上都是坦荡,有时候过来会问甘夜一些问题,说到人生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无望,如同一直旋转的螺丝钉一样,每次回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抑制不住的对孩子发火。

甘夜给她讲了很多自己的经历,说到自己如何去自己的过去拯救自己,把很多过去的事情写下来,让童年的那个自己得到释放,这样一来,才可以得到二次成长。

如今虽然有了孩子,但是,其实自己是不会做母亲的,更多时候跟随着母亲的本能延续了前一辈的做法,那不是自己的人生,那是母亲和自己的相处模式。

面对一个陌生的人说真话的时候,能量朝着四面八方释放出去之后,整个人是喜悦的,是具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散发出去的,显然,女列车员受到了甘夜的鼓舞,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未真的好好关心过自己,也从未想过自己要怎样的人生。

真诚,的确有巨大的力量,是可以感染周围一切人,让自己的周身形成一股强大的磁场,冲破一切桎梏,形成专属于自我的宇宙。

在珠海圆明新园的对面,从酒店看出去外面的马路上,甘夜发现自己突然就成了父亲的延申,是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从”他觉“的角度来看自己,更多时候是以一个自我认知在做很多事情。

父亲好像是上辈子的一个存在,他是一股精神,是一种力量,而自己只是沿着那股精神一直往前走。但是,今生要切断这种联系是不可能的,也许,这就是原生家庭的桎梏,你只能在家族集体意识里兜兜转转,不可能走出去更广大的范围之内。

女列车员说,”我时常会忍不住的对孩子发火,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更多时候我很想对他们好,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好,他们怕我,甚至,对我回家都很反感。“

“你的自我还留在你的童年,那个幼小的你还没有被治愈,你需要从自己的过去把自己拉到未来里面,当你的人身心是统一的,那么,你就会有无名之火了。” 甘夜综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可能也是觉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一个那么有母性的列车员,她会在卧铺那里一直提醒着孩子们上下注意安全,提醒孩子们不能接烫水,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做的很到位,尽职尽责的样子都觉得感动。

冰玉一路上都在和那个小男孩在那边玩,他们一起写作业一起看星星,一起在那边吐槽着自己的班级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用的是华为电话手表,可以加好友。

甘夜一想起来自己这些年的角色,知道自己是在不断的牺牲着,身体化作养料和母亲当年一样,托举着那个家以及孩子,可是,能牺牲的就是这些了,更多的时候还得给自己留下后路。

当你的真心对别人打开的时候,他人也瞬间感知到你的真心,便会被你的真心所打动,那天,甘夜和女列车员聊到了如今社会的房价、孩子教育以及结婚后女性如何保持自我,两个人聊了很多东西,甘夜说自己这些年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一个人制定攻略带着孩子出门,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沿途所见的一切都被记录下来,成为孩子成长过程中所必须有的见识。

她说,她不敢一个人带着孩子出门,因为总是害怕未知的东西。

甘夜笑着反驳,你这不是来来回回也在很多个城市奔波,只是,你从未下去火车去城市里面转,我和你的区别是,我到站了下车在城市的博物馆、景观、建筑等等涉猎游览。

她笑了,笑自己从未真的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甘夜看着她也笑了,笑自己当年一直每天忙碌着工作工作,那些钱进了口袋之后又匆匆溜走,被换成食物、衣服、饰品后消失了,自己到底要怎样的生活好像从未去认真思考过。

直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惋惜的是自己竟然三十年从未认真思考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那天,手臂垂下来之后,躯体被扔在椅子上,那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运动套装她死了,而灵魂才知道“我不是我的身体,我不是我父母的孩子,我不是谁的妻子,也不是谁的母亲,可惜的是,我的生命到了终点,我再也无法回到那具躯壳里面,继续行使我的意志”。

死亡来临的时候,华服、珠宝、房车、购物券、名利地位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没了实质性的意义,因为,到那时候你的灵魂修炼到了什么地步,这才是你真实能够得到的,至于那些物质性的东西只是一场体验过程。

甘夜和女列车员聊孩子的教育问题,说到,孩子的教育问题没有那么高深莫测,更多时候我们要设身处地的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不能把我们和上一代的模式继续套用在下一代的身上,那样一来,承担果的那个人从我们身上被转移,孩子最终会爆发出来问题,等那时候指责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我们80后要做的就是我们是最后一代承担父母射出的箭,而我们面对我们的孩子能给予的只有爱。

最后对面一个男人站出来说到,“我是做家庭教育这块的,据我所知,孩子们出现心理问题都是他们家庭出了问题,更多时候是他们之间的沟通出了问题,导致孩子的心理出现了问题。”

他的谈话大有一种概括性和大而化之,并未具体到具体的问题以及分析上,甘夜感觉他其实想说什么,但是,他虽然做这个但是并未真的去思考过那些出了问题的孩子们到底心理状态如何,只是,把问题继续还给了父母,看着他们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就是那些需要治疗的孩子实际上背后的父母才需要去治疗,因为,父母才是精神病的问题根源。

曾经那些没有被理解的孩子,他们被精神虐待和肉体虐待的孩子如今长大了,但是,他们的创伤并未被治好依然是痛苦之身,因此,他们才会把痛苦转移到孩子的身上,以至于,孩子成了终极承担者。

到了后半夜,甘夜在火车上一个人抱着那本《死荫幽谷》,想起来自己过去的很多时候,并未解决问题,而是不断的扩散问题、制造问题,当自己已经病了就需要治疗,可是,自己却拉着另一个人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一来,便是把自己置身于更大的漩涡当中。

属灵的统一,其实就是灵魂和肉体归为一类。

灵命破碎之后,便有了一个洞口,其他人看见了之后从此趁虚而入。

那天六点多冰玉的新朋友下了车子,他们去了三门峡,甘夜八点才能下车。

坐在火车上从前只觉得浪费时间在火车上是最无用的,如今看来,有的时间必须浪费在公共场合内,只有在路上人才会思考自己到底要什么。

点和点之间,就是距离,时空之间的距离让人拉开界限,重新思考遇见的意义是什么。

甘夜想起来自己的前半生出生在黄土高原上,父亲,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自己真的无法回到过去的那个时空里面。过去是没有办法回去,但是,却可以修改。

无数次的揣摩着当年父母的心情,不断的重新定义当时发生的突发事件。

从火车站坐车上原的时候,甘夜给冰玉讲自己的小时候,带着一个新人去自己的过去这种感觉就像是喝了一大杯可乐,看着气泡一直在不断的冒泡。

车子行驶着,起雾了雾气很大,不得已那些车子都开了双闪,一个接着一个,在上原的路上疾驰着。

下了车拉着箱子到了家门口,看了看周围和过年时候走没有什么区别,走进家门后父亲没在家中,只有母亲在家里,她连忙端出来早已经卤好的红烧肉以及饺子,让甘夜吃一点。

母亲脸上都是开心的表情,那神情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家的确是家,后来见过再多的人脸上的情绪,总是替代不了母亲。她的脸上已经皱纹满脸,而她早已经不是17年那时候还青春正盛,如今,已经被农活和命运折磨的失去了冲劲,更多是对于生活的妥协。

甘夜知道回到家之后要做什么,而且,也知道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则来做事情,就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选择一样。

但是,如果不破他们的阵,以后自己还会遇见同样的人以及事情,在家日复一日的忙碌着,大家一起其乐融融的背后其实更多还是各种暗流涌动。

那天父亲开三轮车要拉着甘地去镇上扎针,甘夜一起过去帮忙,突然,就想起来从前那个梦境,梦到甘地躺在三轮车里面,甘夜也在旁边,那是回家的路上甘地非要给他买一个棒棒糖,母亲不允许,父亲径直便去给他买了。总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发生过一样,只不过是一场轮回而已,父母太认真的只是为了世俗的一切,却忘了甘地和甘夜他们要去往的不是物质世界,而是那个属灵的世界里面。

母亲没有去,甘夜和父亲一起骑车去镇上,一路上父亲在那边讲镇上那个中医是他以前同事的孩子,那个人后来退伍了自学的中医,便在镇上给大家治病,他的第一任妻子离婚了,如今在找了一个倒也还合适。

父亲说,那人一直给大家讲,他不缺钱只是为了救人而救人。

那天到了那边之后,走道那边有一个沙发,甘地躺在三轮车上看着天空,他穿了一件短裤赤裸的躺在上面,来往的苍蝇一直来来往往的飞着,甘夜拿着扇子给他扇着苍蝇,这是自己欠他的,也活该这么多年一直被他所累。

医生过了很久才走出来,拿了一些细细的银针,分别从左边手臂上和左腿那边找准穴位刺了进去。甘地开始抽搐,父亲连忙拉着甘地的手臂,防止抽搐的时候扭到了针。

甘地的声音分明就不是他的声音,那是一个老头的声音,从喉咙里面扭曲的传道过来。甘夜第一次看着甘地,想着童年的那个孩子,他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半瘫痪的中年男子,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到底披着谁的皮囊出现在这里?

有一次,甘夜梦到一家院子里有一口棺材出现在那边,到了天黑之后总觉得怪异,于是,想要逃出去。梦中那家的院子就和如今这个医生的院子非常像,甘夜看着类似的场景出现,不过,甘地出现在这里,父亲在旁边,医生在里面忙碌着。

他如果是真的特别精通医术,甘地这病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如果他只是懂一点皮毛的话,那么,就只能是糊弄所有人来敛财,最后,甘地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回去的时候父亲开车去了南边街口,甘夜去拿了一些快递,直接放在甘地的身子旁边。其实,不能动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更多时候自己处在婴孩阶段一样被人照顾,甘地的婴孩期间没有被满足导致他在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直接萎缩下去,直接依赖他人的照顾苟延残喘的活着。

到了夜晚,甘夜和父亲说到甘地的病,是他自己用意识显化来的,既然,他可以让自己生病那么便可以让自己好起来,父亲当时根本不同意甘夜的看法,觉得她说的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父亲当时说,西安权威医学专家都说了,他这得的病是极其罕见的,而且非常难以治愈,说到那些“权威医学专家”的时候,甘夜发现父亲正在用那些权威来压自己,让自己处在一种弱势的地位上,此刻,甘夜有点儿明白当时甘地的病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在这个家中父亲一直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也不容许大家反驳自己的看法,父亲不是一个博采众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