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云彩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太阳很快从东边的土丘探出头来,杀人蝗不复之前的嗜血凶猛,不知是因为畏惧阳光,或是老人身死无人操纵的缘故,纷纷四散而逃,浴血奋战的士兵们扒开死人堆和密密麻麻的虫尸,恍若隔世。
他们有的跪倒在地,有的在祈祷,有的红着眼睛抱住战友尸骸,更多的是无言对视,带着疲惫和麻木,默默包扎起伤口,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此前,冲破大门的沙兽在塔楼区遭到防御系统的火力网阻击,伤亡惨重,但在弹药告急之下,这样压制性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镇西军强大的军事素养这时得以体现,他们凭着占据地利一边与它们斡旋,一边分派出多支作战连拉扯战局,将沙兽大军逐渐分散蚕食,繁衍变成小规模游击,将伤亡人数控制到最低。
即便如此,钢铁要塞在这波兽潮中,依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罗林少将站在某栋塔楼的天台,迎着晨光,?森严的眉目中也难得流露出一丝倦容,他轻声吩咐身旁的卫兵说:“去,给活下来的兄弟们发支烟,原地休息片刻,还有活儿要干。”
等卫兵走远了,罗林少将这才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角落的铁门,说道:”出来吧,詹姆。我知道是你。”
铁门应声而开,詹姆少尉魁梧的身躯出现在视野中,他靠在角落并没有太过接近,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问道:“这么重要的任务,为什么要让那小子去做?”
罗林淡淡回道:”这就是你绕开所有人的视线,想来问的问题?”
“是。这小子只是个新兵蛋子,虽然是炼气士,但境界不高,也没什么来历,排查内奸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凭什么能做?”
“那你告诉我应该谁去?”罗林少将面色依旧平静。
“这件事,自然是我亲自去最保险!”
“你听过一句古谚,叫打草惊蛇吗?你不论任何理由的离开钢铁要塞,都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而我们甚至不知道内奸是不是不止一人牌不能都放在明面上,你懂吗?”
“即便不能调用镇西军的人,又凭什么放心那小子?他实力低微,城府不足,让他卧底调查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分别?况且一旦行事暴露,连我们都会受到拖累,再想拔除内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詹姆,相信我,这场戏你好好演就是了,虽然过程有些残酷,却是最好的办法。”
詹姆少尉闻言,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行了个笔挺的军礼,转身消失在门道的黑暗中。
解除引擎状态的杨纪躺在沙里,像条咸鱼一样艰难的喘息着,全身痉挛,好一会儿功夫才从极度的虚脱中回过神来,慢慢能扶身坐起。
老人的尸首就倒在不远处,那根形如藤蔓的木杖斜斜插在一旁,顶端包裹着的绿宝石也黯淡无光,几只通体碧绿的甲虫围绕它正漫无目的的飞舞着。
杨纪站起身,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身上不仅有许多细密的擦破伤,额头上也被撞出一个大豁口,手臂断了一条,软软的垂在身侧,看起来颇为凄惨。
好在他的体质异禀,体内那股圆融的生机沿着经脉运转,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温水里一样舒服了许多,只这么会儿功夫,额头的创面已经停止了流血,一些小伤口也开始结痂,恢复速度快过常人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