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反贼攻进来了吗?”宋晚宁发出微弱气音。
“娘娘,没有的事,是御花园走水,潜火队在救火呢。”为了让她安心生产,扶风故作轻松地劝道,“就算有叛军,也过不了禁卫这关,娘娘安心生产便是。”
稳婆也附和着:“是啊娘娘,您现在可不能分心,管他什么事,也不及母子平安重要。”
又一阵强烈的宫缩。
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呜咽。
“娘娘用力啊!看见小皇子的头了!”
两个稳婆合力按压着宋晚宁的腹部,试图将孩子生生推出来。
这痛感,竟比之前还要强烈几分。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正在被撕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身边人都在喊着,让她不要闭眼。
她便强撑着眼皮,不让它们阖上。
可就在某一瞬间,一切都变得很遥远。剧痛消失了,声音也消失了,人像飘在了空中,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好像很轻松,又好像很沉重。
眼前一道光亮闪过,再次回到那个梦境——紫藤花架下,谢临渊抱着个婴孩,向她挥手。
床畔,稳婆和侍女看见宋晚宁眼神涣散,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似是有什么事交代。
梨蕊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过去,听了许久也只听见三个字在重复。
“谢临渊。”
......
谢临渊带着五千精兵赶到皇宫时,西夏的死士和肃亲王的府兵已经打到了乾清宫门前。
原本招架得有些吃力的禁卫看见援军来了,还是陛下亲自领阵在前,顷刻间士气大涨,怒喝着反扑。
前后呈包夹之势,反贼已无翻身之机。
他无心恋战,扬鞭冲到向明面前只问道:“皇后呢?”
向明掩下眼中欣喜,迅速回道:“坤宁宫。”
话音还未落地,谢临渊便又扬鞭而去。
到了坤宁宫前,把手中染了血的长枪丢给殿前守卫,踏进殿门的瞬间双腿忽然没来由地发软。
踉跄着撞到了正端着铜盆出来的宫女,一盆鲜红的血水泼在地上。
血腥气更浓了,混着草药的苦,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小宫女抬头一看,像见了鬼一般瘫在地上发抖,连请安都忘了。
谢临渊越过她,摇晃着往里去。
寝殿内,几个太医跪在屏风前,满脸担忧。再往里走,床帏遮盖得严严实实,稳婆焦急的呼唤声却接连向外溢出。
“不能睡!娘娘,千万不能睡!”
“再撑一会儿,孩子就快出来了!”
他心神大乱,掀开帷幔蹲在床前,看见宋晚宁一动不动躺在锦绣堆里,素白中衣已被汗水浸透,瘦削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稳婆和侍女们被吓了一跳,要起身磕头。
谢临渊怒喝道:“愣着干什么?先救皇后!”
“陛下...”陆院判在外面叹息着开口:“娘娘这几日心神不定,今日又因惊惧而早产,身子实在是虚弱,无力分娩。臣已经用了两剂猛药,若还是生不出来,只怕...只怕......”
只怕会母子俱亡。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咚”的一声,谢临渊双膝着地,颤抖着抓住宋晚宁冰凉的指尖。
明明被治愈的心疾似又卷土重来,痛不欲生。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喉间涌上腥甜。
“若是不要孩子,竭尽全力,可否保皇后平安?”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