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对霍晚绛还真是一往情深,即便是写信给她,向她解释凌曦之死一事,他也写的小心谨慎,并未过多透露他来日的行动。
他只在信中关怀她、问候她,他真是天真,竟是写霍晚绛若是肯原谅他,便在椒房殿放飞风筝,他看到了一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若是不原谅他也好,他让她只管安心待产,来日再见。
霍素持发自内心地笑了,看着化为灰烬的信纸,她轻轻一吹,灰屑飞舞,连同帝王含蓄的爱意也消失了。
可是陛下啊,有时候含蓄是会害死人的,信上千言万语,都比不过你亲自去椒房殿看她一眼。
……
“陛下,您一连三日都盯着椒房殿,快歇一歇吧。”
凌央阅完奏折,百无聊赖,便照旧坐在窗前,单手撑颌极目远眺,似要将椒房殿方向的天空都盯穿了。
于问于心不忍,怕他看坏了眼睛,轻声提醒他。
他在等一只风筝。
也不知那道天地玄黄是否还合她的胃口,不知她有没有耐心读完他写的信,总之,他望霍晚绛好,哪怕一时无法原谅他。
他深知她的脾气,若是骤然去殿前见她,她肯定会冷脸拒绝的。
倒不如用些灵巧的心思,先将她哄开心一些。
窗外的天仍旧空空荡荡,偶有南归的候鸟飞过,凌央的心才会微微荡漾一下。
可看清了那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风筝,他的情绪只会一次比一次低落。
凌央收回目光,揉了揉酸乏的双眼:“罢了,不能耽误了正事,于问,取笔墨来,朕要作画。”
于问“喏”了声,迈着小碎步退下了,他前脚刚一离开,吴冀后脚就踏进殿中:“陛下,云中太守魏大人进宫了。”
小舅舅?
他这个时候忽然回长安,想必是为阿绛生辰吧。
自从卫骁去了云中城,他便以同音的“魏”姓自称,顺利在云中城担任太守一职,好在未引起霍家的怀疑。
霍家的视野只停留在朝中的风吹草动上,对地方尤其是边关大小事并无多少关注。
凌央一改懒散随性的坐姿,立即改为跽坐:“快将他请进殿。”
吴冀迟疑了下:“魏大人说,正值皇后寿辰,他代表云中百姓携礼同入长安,他欲先去椒房殿拜访皇后再来见陛下。陛下可是——”
一般而言,臣子进宫都是要先面圣再去求见后妃,此乃尊卑之道。这位魏大人却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是戍边之将,真是个胆大的。
“随他去吧。”凌央挥了挥手,又恢复了散漫的坐姿,漫不经心躺回了榻上,“朕并不计较这些君臣尊卑礼节,何况皇后……”
何况阿绛比他重要。
他又提醒道:“顺便告诉薛逸,未经朕亲口应允之人,不可擅入椒房殿,魏卿之举旁人不可效仿。”
自从在岭南一别,阿绛还没见过小舅舅呢,算起来竟是两年之久。
她是个暖心的女郎,将他凌文玉的舅舅亦视作亲人,故人相逢是桩喜事,也许她会看在舅舅的颜面上对他有几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