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规矩(2 / 2)

娇妾为妃 妙妙笔心 2007 字 1个月前

“娘娘体恤你身有伤,不必跪了坐着回话罢。”

姜稚本就倦极,便也不推辞在桌前坐下。

嘉贵妃并未梳妆,穿着常服,披散着头发。脸上脂粉未施,眼下淡淡青影,显得人有些憔悴。眉梢眼尾也坠着沉闷之色,没有一点谢宴辞转危为安的喜意。

姜稚雀跃不停的一颗心,渐渐缓了下来。

“桌上有刚做的五红粥你先用一碗。”嘉贵妃声音哑得厉害,抬眼看到姜稚脸上的伤口,眼中闪过复杂之色。

她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像是有所顾虑,没有开口。

姜稚腹中早已饥肠辘辘,或许是饿得狠了,反倒不觉得饿了。但还是听了嘉贵妃的话,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碗,小口的吃了起来。

眼看着她用完了粥,嘉贵妃才神色淡淡的开口:“听说是你拼死救了阿辞,本宫很是意外。他性子本宫最为了解,这孩子性子乖张阴沉不定,最是不好相处。也不知你是看上了他哪点,还是受他所迫另有隐情。”

“本宫可是记得,当初让你入宫,提起另寻一门亲事时,你可是一口答应过。”

姜稚捏着帕子的手一顿。

虽不明白嘉贵妃为何要旧事重提,还是认真答道:“王爷瞧着不近人情,实则内心柔软。不敢欺瞒娘娘,妾身初时确实打着退亲的主意,若不是殿下坚持,恐怕现在早已嫁给了别人。”

“可嫁给王爷以后,妾身得他庇佑与爱护,也知世人误会他良多。人心都是肉长得,长此以往,妾身不可能不动容,一颗心便舍在他的身上。”

“妾身心悦王爷,未曾有受迫之说。”

“原来是两情相悦,这倒有些难办了。”嘉贵妃轻叹着坐直身子。目光直直的看着姜稚,面露怜悯挣扎之色:“阿辞的伤势你可知道?”

“有一箭太过凶险伤及肺腑,太医说就算醒过来多半也是一个废人。如花美眷就此蹉跎,到底可惜。”

嘉贵妃顿了顿,眼眸低垂神情显得有些落寞:“阿辞身边之人众多,可敢舍人救他的,只有你一个。本宫知道你的好,便赐你个恩典。赏你千两黄金,回去收拾行囊,离府去罢。”

姜稚没料到嘉贵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猛地抬起头来。若在以往,怕是会感激涕零。可如今听着,只觉的一颗心酸涩异常,似是利刃穿心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她花了那么久的功夫,走了那么远的路,才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自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退却。

姜稚起身,在嘉贵妃惊诧的目光下,跪了下去:“妾身不走。”

她的目光坚定而执拗:“妾身不走。”

嘉贵妃微微皱眉,显然十分不解:“你又何必意气用事。阿辞如今的样子,你留在他身边又能如何?”

姜稚磕了个头,不说话。

大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嘉贵妃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沉默片刻后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稚神色不动:“妾身想得很清楚,还望娘娘成全。”

见她如此,嘉贵妃脸上闪过复杂之色,轻叹一口气,说道:“罢了,既然你如此坚决,那便随你吧。只是日后莫要后悔今日的决定。”

近前伺候的姑姑送上一盏香茶,放在姜稚的手边。

嘉贵妃看她一眼,又很快的撇开目光:“去见见阿辞吧,他在等你。”

姜稚行了礼,躬身退下。

珠帘轻晃,看着她走远,姑姑来到嘉贵妃身侧,伸手替她轻捏着肩膀:“娘娘心善,到底是不忍心。”

“阿辞喜欢她。”嘉贵妃从贵妃榻上站起身来,身子少见的趔趄摇晃了一下。

姑姑赶紧扶着她,嘉贵妃却推开了她的手。

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外。

廊下墙根处有一丛君子兰开得正艳,殷红似火。

姑姑见她神色有异,有些担心的上前轻唤了声:“娘娘。”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本宫的错。”嘉贵妃苦笑一声:“本宫自来要强,连带着啊辞也受了牵连。所有人都说他命格不详,本宫竟也相信了那些鬼话,嫌他丢脸,狠心将他丢在废殿任人欺辱。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那般的性子。”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爱人,又如何能得到别人的真心。”

“本宫原想着,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便杀了姜氏与他作伴。没想到……倒是本宫看走了眼。”

“阿辞护着她,便留她一命罢。”

一阵风吹得兰花轻轻摇晃,嘉贵妃仰起头,脸上有水光一闪而过。忍不住哽咽出声:“本宫筹谋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落个孤身一人的下场,或许这就是报应。”

这话姑姑不敢接,只是手上的力道更轻了一些,心疼的安慰:“娘娘保重身体,殿下,一定会醒过来的。”

姜稚并不知自己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

谢宴辞养伤的阁楼位于玉祥殿的后殿,位置清幽,无人打扰。

谢旪寸步不离得守在门外,见了跟在宫婢身后的姜稚先是眼睛一亮,接着竟如孩子一样红了眼。

“王爷如何了?”

“一直昏睡着,太医说这两日若是醒过来便没有大碍,若是醒不过来……”

未尽之言,让姜稚呼吸一滞。她睫毛轻颤,推开了朱红的门扉。

吱呀一声,大殿之内很是安静。

纱幔低垂,因烧着地龙,在滴水成冰的气候里,整个大殿也温暖如春。

隔着纱帘能影影绰绰看见榻上睡着的人。厚重的药气扑面而来,逼得她心中酸涩不已,不自觉的眼角湿润。

往日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正面色惨白的躺在榻上,无知无觉。身上的两处箭伤已经敷上了药,裹着一层厚厚的棉布,即便如此,还是有鲜血缓缓透出。

谢旪端着铜盆进来,想给谢宴辞擦身。姜稚抬手接过帕子,忍着泪意:“我来罢。”

谢旪抬头看了榻上之人一眼,放下铜盆安静的退了出去。

姜稚将帕子在温水里浸了浸,拧干水后,温柔的擦拭着谢宴辞的脸。

帕子擦过他斜飞入鬓的浓眉和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毫无血色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