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这次他竟没像从前那般暴跳如雷,摔砸身边物件以泄愤懑,或许是格斗场上的奋力拼斗燃尽了他冲动莽撞的肝火,又或许是杨辰举手投足间展现出的强者风范、雪鹰队齐心协作的团队魅力,悄然触动了他内心一角,引得他有了一丝自省之意。静坐良久,他终是长吁一口气,缓缓起身,伸手捞过搁置一旁的训练装备,如同一位孤独的苦行僧,默默走向训练场偏僻一隅。
此后数日,营地的晨曦微光中,总能率先瞧见安德烈的身影。晨雾尚未被朝阳驱散,他已身缚沙袋、开启负重跑征程,每一步落下,溅起细微尘土,沉重又坚毅,汗水仿若决堤洪水,肆意浸湿衣衫,他却仿若未觉,未曾有半分停歇之意;格斗训练时分,他彻底摒弃过往挑软柿子捏的陋习,专挑队内格斗高手过招切磋,被摔倒在地、拳脚加身,也仅是闷哼一声,旋即默默起身,紧盯着对手一举一动,复盘拆解自己失误动作,剖析招式破绽,眼神之中满是不屈与执着,仿若燃着两簇炽热火焰。
队友们敏锐察觉到他的蜕变,有心打趣调侃几句,缓和气氛,可一触碰到他周身那专注投入、不容干扰的气场,便觉如鲠在喉,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默默退开。而相隔不远处,雪鹰队训练按部就班、热火朝天,杨辰引领队员深挖战术精髓、模拟险象环生作战情境,队员间配合默契、亲密无间。安德烈时常在高强度训练间隙,不自觉抬眸,遥遥望向雪鹰队训练场地,嘴唇微微翕动,似有千言万语亟待倾诉,可那顽固的骄傲瞬间涌上心头,梗住咽喉,他只能咬咬牙,仓促扭过头,再度一头扎进自我磨砺的“苦海”之中,满心期许着未来机缘巧合下再度较量时,能凭真本事一雪前耻,更能昂首挺胸,正视杨辰,解开这段因自身傲慢无礼而结下的心结。
傍晚,杨辰正全神贯注于研究第二天的战术,营地帐篷内烛火摇曳,地图上勾勾画画的线条与标注,在光影中似是隐匿着决胜的密码。这时,陈峰急匆匆入内报告:“队长,‘黑熊’来了,找你。”
杨辰听闻,微微一怔,旋即放下手中纸笔,起身掸了掸作训服上的褶皱,神色平静中透着一丝疑惑,稳步迈出营帐。只见安德烈孤零零站在营地外不远处,身影在夕阳余晖勾勒下,少了往昔的跋扈,多了几分局促。他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双脚不时变换重心,似在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那曾经如熊熊烈火般嚣张的气焰,此刻已全然不见踪迹。
待杨辰走近,安德烈忙抬起头,目光迎上,嗫嚅着开口,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干涩:“那个……杨辰,我……”话到嘴边,却又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支支吾吾起来。
杨辰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已大致猜到来意,神色缓和,主动打破僵局:“安德烈,别站着了,有事儿进来说。”说罢,侧身示意。安德烈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杨辰这般客气,脸上闪过一丝感激,脚步踌躇地跟着进了帐篷。
帐篷内,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安德烈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挺直腰板说道:“杨辰,之前是我混蛋,太自大、太无礼,处处挑衅,还在格斗场上小瞧你,我……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言罢,他满脸愧疚,垂着头,不敢直视杨辰的眼睛。
杨辰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笑:“都过去了,在这儿,谁没个争强好胜的时候,况且那些摩擦,倒也让咱们都有了磨炼。”
安德烈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与动容,他原以为杨辰即便不冷嘲热讽,也会端着架子,却没料到这般豁达。“你不怪我?”他忍不住问道。
“怪你干嘛,咱们都是为提升实力、完成任务而来,如今大家目标一致,过往恩怨不值一提。”杨辰目光诚挚,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
安德烈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激动难抑,声音因内心澎湃而微微发颤:“杨辰,你这气度,真让我打心底里佩服!之前我是被自大迷了眼,行事莽撞无礼,种种冒犯,实在对不住。”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神色满是诚恳与期待,“我这次来,是盼着往后的训练、任务里,咱们雪鹰队和海豹突击队能把战术这块敞开了交流,互相取长补短。咱都清楚,中国陆军那是实打实的世界第一,雪鹰队作为精锐,战术素养、协作配合,处处透着真本事、硬功夫,有太多值得我们学的地方。咱携手共进,一起深挖战术精髓,往后应对挑战也更有底气,把训练成果都转化成实打实的战斗力!”
杨辰闻言,笑意自眼底漫开,愈发浓郁,面庞满是亲和与豪爽,当即伸出手,诚挚说道:“安德烈,你这话在理!咱们本就是各国特战精英汇聚,目标一致,就该打破壁垒,常切磋、多交流。往后不管是模拟演练,还是实战任务,两边都把压箱底的本事拿出来分享,共同打磨战术,携手变强!”安德烈赶忙伸出厚实大手,紧紧握住杨辰的手,用力上下晃了晃,那股子劲儿,似要将过往芥蒂统统抖落干净,只留下此刻对未来并肩奋进、共攀高峰的热望。
自那番诚恳交流过后,雪鹰队与海豹突击队之间的氛围焕然一新,训练场上时常交织着两国语言的呼喊与探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