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朕为何不将铁山炼铁厂撤回了吧?治疗疖子不能急,必须要等它熟透了才能挤。朝鲜国就是大明身上的一颗疖子,时刻等待着冒头。如果朕的态度太冷淡,会让他们心生警惕,不敢轻举妄动。
炼铁厂就是治疗疖子的药膏,但不治病,而是催熟。有了它的存在,才能让李珲误以为大明朝廷依旧采用绥靖政策,也就有了与女真人暗中勾搭的胆量。”
听完了袁可立的汇报,洪涛不愁反笑,得意洋洋的解释起当年明知道朝鲜两面三刀,却始终不予制裁,还故意卖好的动机。
“陛下所图甚远,臣由衷钦佩……只是如此一来,女真和蒙古左翼实力大增,随时都有可能南下西进。直隶千里边墙压力大增,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袁可立已经对皇帝的自吹自擂有点免疫了,从人品上论,皇帝确实不咋地,半点君子风度都没有。可是从效果上看,皇帝又像个中兴之君,至少在军事上非常有天赋,用高瞻远瞩来形容毫不为过。
但不管明君还是昏君,眼下的局面真没法让人轻松。主要还是参谋部在蒙古左翼和大金国境内缺乏有效的情报获取手段,只能像个聋子和瞎子似的,整天提心吊胆的傻等着,非常被动。
“……真有那么严重?”见到自己吹牛都没人拍马屁了,洪涛才意识到袁可立有点焦虑。那成吧,先给这位总参谋长减减压,千万别愁坏了。
“统计司辽东小组写了份报告,臣觉得很有道理,值得重视。他们在锦州城里办了个商铺,专门经营内地草药,用来与蒙古商人接近。
近三个月,药铺里的金疮药销量大增,到上個月已经足足增加了五倍之多。他们发现了账目上的异常之后,马上去城里另外两个经营草药的店铺里打听,结果发现情况差不多。
也都是金疮药销量大增,而且前来购买的蒙古牧民里出现了很多陌生面孔,经过多方询问,有些居然来自距离最远的科尔沁部。
臣见到这份报告之后,特意询问了海运衙门和松山港的海关,也有差不多的结果。近四个月以来,运往锦州的粮食、布匹、细盐、高度甘蔗酒、农具、麻绳、罐头销量几乎都翻了至少三倍。
而以往热销的白糖、丝绸、琉璃器反倒降了下来。另外牧民们常用于交易的金银、宝石、毛皮、野味山货数量也有所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马匹、牛羊。
与此同时,根据海军巡防卫的统计,从去年后半年开始,在东海上捕获的朝鲜走私船数量突然增加了近十倍,船上搭载的也多是这类货物,尤以粮食、金疮药最多,南直隶和江浙地区的粮价和草药价格因此上涨三成。”
袁可立还真不是瞎着急,跟着皇帝干了这么多年,他非常清楚这位喜欢听什么。不拿出点干货来,无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也是白费唾沫。要不是为了去弄这些数据,一个月前就应该入宫面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