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在城北特训了小半年的御马监勇士营悄悄离开了驻地，换上交通司工程队的土黄色麻布衣裤，步行到朝阳门外登上了开往天津南大营的轨道马车。在十五天之内，3000勇士营官兵会陆续沿着轨道向滦州以东的开平中屯卫集结，然后换上陆军装备一路向北，从喜峰口出边墙，沿着爆河谷北上富峪卫。一日后还会有来自滦州工业基地的2000名矿工、窑工、木工、泥瓦匠人，携带大量炸药、木材和筑城工具尾随出关。他们要去执行洪涛和总参谋部蓄谋已久的富峪卫筑城计划，这2000人只是第一批筑城工匠，每一个月轮换一批。如果之前的打探结果与实际情况出入不大，两个半月之后，在原富峪卫墩堡的原址上会出现一座边长150米的六角形石头城堡。它的每一个角上都矗立着一座十米高的塔楼，设置炮位，常备2000陆军守卫，成为大明边墙以北第一座由明军完全管控的军事要塞，富峪城。从此以后，从北边和东北方向沿着老哈河谷进入群山腹地，再顺着爆河河谷抵达喜峰口、潘家口的卢龙道就被彻底堵死了。除非能把富峪城攻下，否则谁也无法带领大部队通过。而更西边沿着滦河水系向北穿越群山的古北道也受到了严重威胁，从富峪城沿山谷向西不到100里，就可切断滦河的主要河谷通道。为什么要派御马监勇士营去执行这次出关保护筑城任务呢？这就得问问鸡贼成性的景阳皇帝了。在和总参谋部设计这个计划的时候，有关派遣多少工匠、携带多少材料工具、如何应对有可能出现的蒙古骑兵等问题，洪涛都没太干预，只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不能动用东北都司、北方都司和归化都司的陆军。原因很简单，这些陆军都驻扎在边墙附近，很难说当地有没有蒙古细作，一旦发生大规模调动和集结有可能会引起对方警觉。无论蒙古左翼还是右翼，在这件事上都必须先当做敌人看待，事情要往好的方向努力做，但计划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这下可把总参谋部给难住了，不让动用陆军，边军肯定干不了这個活儿，除非从最西边的西北都司调兵，否则就得考虑让海军陆战都司北上了。结果洪涛提出了一支任谁都想不到的队伍，专门负责京城和紫禁城防御的御马监勇士营和四卫营。这支军队并不在大明军队序列之中，与锦衣卫、海户司一样都属于皇帝的亲卫，由内帑供养、内官统领。但与锦衣卫和海户司不同，御马监勇士营和四卫营里的8000多官兵，从海军陆战卫成立起就轮番加入进行实战训练，后来又从陆战卫、陆军之中补充了大量有经验的官兵，并装备了最先进的火枪和野战炮。不光在战斗力和作战经验方面不输于任何一支陆军主力，同时还兼备了部分海军陆战卫功能，可以进行登陆作战。最有利的是勇士营和四卫营很少公开露面，别说蒙古或大金国细作难以觉察，如果皇帝不提，连总参谋部都差点把它们忘得死死的。第二，出征时间不能早于七月中旬。这次皇帝给出的理由比较难以服众，他说七月中旬之前雨水大，山区容易爆发洪水。袁可立特意去问过钦天监，也没得出具体结果，只好先听皇帝的了。按照袁可立的说法，皇帝已经连老天爷都算计进去了，此战没有失败的道理。实际上也确如他所愿，勇士营离开边墙之后先撒出去1000兵力，以队为单位把前后左右的每条山沟、山梁都扫了一遍。沿途只要碰到活人，无论是牧人还是汉人一律就地抓捕击毙。如果碰到比较大的牧民营地，先不暴露行踪，派人通知后方主力，然后采用大范围迂回的方式包抄合围，勿求不放跑一个人。按照战场最高指挥官、御马监提督李实的话讲，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不能让大军出关的消息太快传出去，能拖多久拖多久。这下在此地游牧了大几十年的喀尔喀五部率先倒了霉，这片群山别看并不富饶，但在夏天时靠近水源的山谷里还是长满了牧草，且气候相对凉爽，是不错的夏季牧场。结果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夏季牧场被勇士营士兵用各种方法彻底消灭，灭门惨案每个白天和黑夜都在静悄悄的发生，大军所过之处，毡帐、牛羊、马匹安然无恙，唯独少了活生生的人。大军出关第三天，又发现了一个大几十口人的牧民营地。李实调派了三个百人队把小山谷围得水泄不通，总共抓获了六十多人，全被士兵们用刺刀捅死，草草掩埋在山坡的小树林里。但这群牧民里有六个不满十岁的小孩，负责执行的百户好像有点于心不忍，迟迟没有下令。直到中军赶了上来，被都参谋长雷老虎抓了个现行。按照军法，在战场上违抗军令应该就地正法。雷老虎虽然名字听上去挺狠的，脑筋却不是特别轴，特意把三名百户交给了提督李实处理。“雷参谋长，这么小的孩子就没必要杀了吧，先让人集中看守起来，等后面工匠们跟上再交给他们带回去抚养，也费不了什么事儿。”李实也体谅到了部下的难处，勇士营曾经跟着万岁爷出关参与了塔山堡围剿与兴和城两场战役，作战英勇还有死伤，不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可老兵与滥杀无辜没必然关系，在不提前走漏消息的条件下还是不愿意多杀的，更不愿意因此处罚自己手下的军官。不过此次出征除了勇士营之外，还有东北都司都参谋长雷老虎和5名参谋跟随。虽然御马监不归海军、陆军和总参谋部任何一方同龄，完全由皇帝直辖，但既然来了，那意思就很明显，监军呗。有关作战方面的决断，还真不是能自己说了算的。否则不等回到京城，自己这个提督可能就成阶下囚了，万岁爷估计也不会法外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