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依旧跪在殿中。
薛玉书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
工部右侍郎薛玉书告病假的第二日,刘秉卿追赐谥号“文忠”,忠诚、勤勉之意;虽比不得“文正”,却已是不可多得的美谥。
那股弹劾刘秉卿之风戛然而止。
今年的腊月,百姓受雪灾之苦,朝堂上也是腥风血雨。
官员们无不战战兢兢。
一个早朝就有两位三品大员落马,而天子手中的折子还远远未读完,谁也不知自己是否在其中。
往日哭喊着穷困的官员们如今却把银子一箱箱往国库送。
就连于达都上缴了五十万两纹银。
如此并未停歇,银子上缴结束,官员们便各自奔赴老家救灾。
银两自备,粮食布匹自备。
京城的粮食布匹价格飙涨不说,竟还买不到。
救灾本就是十万火急之事,又因刘秉卿一案耽搁多日,如今便要日夜兼程往灾地赶。
文官们体弱,加之能立于朝堂大殿之上的,年纪都不小,若路上有个好歹,便是大越的损失。
天子圣恩,派武将兵马相护,粮食布匹等均有兵卒运输,更有锦衣卫相随,保护诸位大人。
此次是京中四品官员尽数回乡,一辆辆马车从京城排队而出,身后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救灾队伍。
待到众官员离开,京城空了一半,百姓们倒是能过上一个好年。
内阁因着要值守,三位阁老并未离京。
沈逾白必是要给三人送礼的。
礼送往于府,于府管家给了沈逾白一个大大的冷脸,再次将其挡在了府外。
沈逾白倒也不在意。
他才把首辅大人狠狠得罪了一番,人家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入了秦府,秦阁老亲自见的沈逾白。
两人寒暄一番后,秦诏道:“此次不止于门,我李门和刘门各个官员都受了重创。”
无论哪个派系都不可能是干净的。
天子对董兴邦和闵仁贵毫不手软,就是杀鸡儆猴。
如今天子给了机会,让他们拿钱买命,若还抱着银子不撒手,就是拿全家老小的命去试天子的刀究竟硬不硬。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人没有傻子,自是知晓天子手中的折子写不下所有人,可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在折子上。
并不需犹豫,有家产的官员均是拿出半数家产。
沈逾白道:“谁势大,谁更吃亏。”
秦诏抚掌笑道:“正是如此。”
李门如今势威,加之他没什么资产,倒是在天子面前露了脸。
刘门的官员多是刘秉卿所收的贫寒子弟出身,又因刘秉卿的约束,贪墨者虽有,却远远比不得于门。
至于崔明启……
一个子都没捐,不提也罢。
此次于达可谓损失惨重。
先是一日内折损两名三品大员,派系势力必会大大被削弱,又要捐出大量财物,还要劳心劳力去救灾。
各个官员的老家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当地父母官都会是依附他们的存在。
如今派他们回去救灾,依附他们的那些官员如何敢不尽心尽力?
便是他这个阁老亲自领人去救灾,都不如这些官员亲自回老家。
此举既救了灾,充盈了国库,又未让官员们领功,还一举削弱了于门势力,甚至连刘秉卿都护住了。
可谓是一举五得。
这等手段,除了沈逾白外,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