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溢才陡然回头,向其中两人谕令道:“你二人速速寻回秦师爷,令他村南竹林之中取齐!”
言毕,已夺出三五丈远,那二人立领其命,忽地折身,已消失在了一旁小巷。
人去村空,补丁村复归宁定,猩红残阳之下,唯有乌鸦哀鸣,风拂竹声,绰绰黑影,久久不散!
竹林这处,曦瑶没命价狂奔,此时已然身心俱疲,大汗淋漓,她丝毫不敢疏虞,一路尽选弯折小路而行,籍此避开众人追击。
饶是如此,她脚速依然不及习武之人轻便,没得多久,已被追近十米之内。
两侧檀栾凝翠,绿筠欲滴,竹浪滚滚,生生不息,曦瑶一边狂奔,一边却又悬念起了斗金。
心想:斗金于武功一窍不通,岂会是薛溢才对手,斗金会命丧他手吗?
想到此处,曦瑶一颗心更忐忑不安起来,心思不属之下,曦瑶也不知奔出了多远,更不知奔到了何处,只觉林间日光薄弱,略显晦暗,目之所急,一片油绿。
曦瑶再奔许久,已然面色涨红,肺腑欲炸,双腿直酸软得难以举步,可身后之人,其速不减,此时仅相隔四五米远!
曦瑶不胜惶恐,如同身后有狼奔豕突,饿鬼索命,却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咤喊:“快将她截下!”
情急之中,曦瑶也能辨出此人声色,分明正是薛溢才本人,曦瑶心中咯噔一颤,好似两眼也开始眩晕起来。
心想:薛溢才为何会出现这里,遮莫说斗金……斗金已被他杀害!
曦瑶力不从心,奔走只如行尸走肉一般,呼吸不顺,头脑昏沉,抬手便搀向了一旁竹竿,岂料情急之时,忘却右手脱臼一事,剧痛传来,整个人已向斜侧浅沟栽了进去。
哗啦啦碎响不断,那浅沟落叶堆积,瞬间已没至曦瑶膝盖那处,曦瑶举目四望,见这里乃是一处水沟,只是久逢干涸,落叶遍盖,乱竹丛生之余,早已不复当初模样。
“她跌去了下面!”
岸上,几人指着沟壑下的曦瑶大声疾呼,薛溢才、三位道长及身后三十余人闻言,瞬间已围拢了上来。
薛溢才朗声道:“快下去擒她!”
声音甫歇,扑喇喇跃下十余人,其余人则自两岸包围过来,曦瑶见恁多人凶神恶煞,虎视眈眈,欲分食自己的野兽,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曦瑶心想:今日,我若落入他们手中,后果当真不敢设想!
下一刻,曦瑶又觉诧异,寻思:爷爷死了,斗金多半也是死了,如今,我已无一人可托,更无任何容身之所,可我为何仍不愿束手就擒,为何仍要苟延残喘!是为荣云吗?是我仍盼着有朝一日能再见他吗?
曦瑶还未思量透彻,身体已不听使唤,转过头去,顺由沟壑继续狂奔而出。
脚下竹叶松软,发力困难,那十余人一时也追不上曦瑶,但是岸上众人行速极便,片刻间,已将浅沟团团围住,如若一张巨网盖下,曦瑶当真插翅难飞。
曦瑶见逃脱无处,当真心如死灰,绝望至极,立于原地,再也没了逃生的念想。
曦瑶微微抬头,望向穹顶,见枝冠荫翳,枯叶飘零,微风拂来,筛落之光斑更跳跃不停,她一颗心突然觉得有几分释怀。